去乾清宫？
莫颜听了一愣，十分清楚陈冰如的性子，不让她去慈庆宫，她便拐着弯儿要去乾清宫。
这就叫心中有结，不解开，不舒服。瞧她这副架势，看来挡是挡不住了。
况且，莫颜还清楚，虽然这里几位姐妹平常都以自己为长，“莫姐姐”上、“莫姐姐”下亲热地叫着，可自己并没有对她们发号施令的权力。
尤其是陈冰如。
她可与水墨恒有婚约在身。
“之所以与我事先商量，表明她心中有我这个姐姐。”莫颜心里想着，“或许也是因为她对此事确实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会来征询我的意见，否则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去嘛。”
“何必与我商量？她又不是不敢。自认识她后，就发现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儿……”
想到这儿。
莫颜点了点头，说道：“冰如妹妹要去乾清宫，我不拦你，但你得答应姐姐一件事。”
“莫姐姐你说。”陈冰如见莫颜终于松口了，展颜一笑。
“不要主动在李太后面前谈及水大哥。”
“啊？”
陈冰如先是一愣，然后不自然地笑了笑，喃喃的说：“这个，莫姐姐你想想，若不谈水大哥，那我去了聊啥？”
“随便聊什么呀，就聊女人之间的事儿。”
“那估计可能性不大哦……”陈冰如摇了摇头，“每次见到两位太后，聊得最多的就是水大哥。”
“要聊也不是不可以，但妹妹别先提啊！”
“哦，这个我见机行事。”
“好，那你去吧。”
陈冰如转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又扭头，问：“莫姐姐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莫颜连忙摇头，心想这事儿还是不搀和为妙。
……
陈冰如唤了一顶四人抬的女轿。
独自去了。
轿子走到午门，被两位守门的缇骑兵挡住，因为不知道轿子里头坐的是谁。
陈冰如伸出头来。
两名缇骑兵立即点头哈腰放行。
皇宫中的那帮锦衣卫兵卒，和内廷二十四衙门的太监火者们，没有几个不认识陈冰如。
如今都知道她是水墨恒的未婚妻。
也知道两位太后非常喜欢她，还经常邀请她来宫里叙话儿。
对其他的人来说，进皇宫可不容易；可对陈冰如而言，就如同进自己的家。
禁宫的门随时向她敞开。
……
晃晃悠悠，轿子到了乾清宫的门口。
陈冰如刚走下轿子。
一名守值的内侍大老远便瞧见了，迎上前来热情地说道：“陈姑娘是来找李太后的吧？她刚从慈庆宫回来。”
“什么？”
陈冰如小吃一惊，心想李太后刚从慈庆宫回来？
不过旋即将脸上的惊讶之情收住，因为发现内侍正奇怪地望着她。于是连忙回应了一句：“哦，那我来得刚刚好！”
“陈姑娘，请！”
陈冰如跟随内侍进了乾清宫。
通常，李彩凤召见陈冰如，多数将地点定在游艺斋，在里头边说边侃，甚至还搞些简单的节目欣赏。
今儿个陈冰如不请自来，估计李彩凤想都没想到。
果不其然。
内侍进去传话，很快便出来，禀报说：“太后有请陈姑娘到西暖阁稍等。”
这个招待级别也挺高的！
乾清宫东、西暖阁都是皇上进出的地方，平常只是偶尔用来接见朝中几位重臣。
陈冰如等了一小片刻。
便见李彩凤急急而来，带着几分惊讶，问：“哎呀，冰如妹妹怎么突然来了，也没听提前打个招呼呀，莫非有何急事？”
见面第一个问题便将陈冰如难住了。
她本想说：“有。”
可编个什么理由呢？答应莫颜不能一上来提及水墨恒。其实，来的路上也想过眼下的情景，只是没想好到底如何回答。
情急之下，陈冰如仍是回答了一个字：
“有。”
心里琢磨着，来得如此唐突，总不能说溜达到禁宫，只为了看李太后一眼吧？
“什么事？”李彩凤一紧，慌忙问道。
“莫颜姐姐不愿意嫁……”陈冰如想了这么一个理由。
她觉得这个理由很靠谱，本想着在“嫁”字后加上“水大哥”这个称呼，可一时谨记莫颜的提醒，干脆将宾语省了。
“哦，是吗？”李彩凤来了兴趣，同时也显得有些紧张。
这在陈冰如的意料之中。
“嗯，恳请太后做主。”
“莫姑娘与水少保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肯嫁呢？”
陈冰如暗自高兴，忖道：“莫姐姐，莫姐姐，我可将你的话放在心里哈，是李太后先提及水大哥，不是我哦。”
嘴上回道：“因为我与水大哥有婚约在身，所以莫姐姐一定要水大哥先娶我。”
“那就先娶你呗，难道冰如不喜欢？”
“可是我不同意，水大哥也不同意。所以我才急着找太后做主。”
“哦，原来是这样。”
李彩凤点了点头，继而带着征询的口气，问：“那冰如你想我怎么做呢？”
“太后大可用对付我的那招儿，对付莫姐姐呀！”
“你是想我降一道懿旨赐婚？”
“对！”
李彩凤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想了想，说道：“这事儿恐怕是冰如自作主张，偷偷跑来找我，水少保并不知情吧？”
陈冰如笑了笑，算是默认。
“容我再想想，我觉得此事先得与水少保沟通，否则咱背着他下一道懿旨，还不知道他领不领情呢？”
“太后想得周到。”
李彩凤眼尖，瞅着陈冰如的眼神扑朔，似乎并未因此情的道出而感到松弛，不禁问道：“这便是冰如急着见我的原因？”
“是啊！”
陈冰如笑着脱口而出。
只是自己都感觉笑得那么别扭不舒服……
她本就不是一个善于作伪的人！
李彩凤似乎瞧出了陈冰如的心思，突然微微一笑，说：“冰如来得正好，咱一道去慈庆宫吧？”
“啥？”陈冰如一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感觉跳得如此之快？而且还是自己想的……
“莫非冰如不愿去？”
“不，不，不——”陈冰如慌忙摆手，一迭连声地说，生怕李太后收回这句话。
不过马上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于是紧接着问：“只是，咱去慈庆宫作甚？”
李彩凤也不点破，说：“水少保不是奉了我的旨意，去给姐姐看病吗？咱给他们送餐去。”
“送餐？”陈冰如一惊一乍。
李彩凤却优哉游哉地说道：“对呀！今儿偌大的慈庆宫，只有姐姐与水少保两个人。”
“啥？两个人？”
陈冰如一个激灵，心里恨恨地哼着：“两个人，两个人……”
若非这里是乾清宫，面对的是李太后，她都要豁然站起，立马儿冲过去瞧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