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丰这几日着急上火,为了重新召唤出小静来嗓子都哑了。
因为一直失败,他的脾气变得很糟糕。
秋萍萍本来是想跟他回去一趟南境,到妖界去找竺嵬熙,但是现在的这种状况,她不得不留下来照顾他,并且照看萍安坊。
桃夭就被她安置在店里她能看得见的地方,以便随时照顾。
事情突然多了起来,秋萍萍也无暇顾及其它,除了一些日常的活计,别的也就先放在了一旁。
她每天在萍安坊里忙的团团转,却不知对面的雅音社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晚摄政王妃大闹雅音社的消息随着第二天的阳光不胫而走。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摄政王妃亲自到教坊手撕歌伎的八卦。
甚至有人好奇这是怎样的一位美女,竟然把人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迷住,从白天到晚上地几个人换班盯在雅音社的门口。
馨月这具身体的胳膊受了伤,她要看大夫。
那大夫出去以后,竟然也被这些盯梢的小混混骚扰,追出了几条街去。
泰华恢复了全部记忆之后,对着每天横挑鼻子竖挑眼、指桑卖槐的王妃很是头痛。
他有文蔚珩的记忆,但是没有他的情感。
对燕凝菡的举动,除了厌烦并没有半点愧疚。
她很伤心。
继而是暴怒。
“文蔚珩,我看你是想休了我对不对?”
泰华厌恶她的无理取闹,拿起丫鬟放在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燕凝菡哪里忍得下他这种置若罔闻的态度:“枉费我跟了你二十年,要不是我,能有你现在的摄政王?”
泰华没有反驳。
事实也确实如此。
文蔚珩虽然血统纯正,但是自幼家道中落。
他当年可是宗室里的一个笑话,到了合适的年纪高不成低不就,连个亲也说不上。
直到先皇派他去了南境,遇到了当时待字闺中的明凝菡。
这段记忆泰华看得见,但是为什么先皇能网开一面把她放回帝京,连文蔚珩也不得而知。
他在这边回忆文蔚珩的记忆,燕凝菡看到的却是文蔚珩的无动于衷。
“文蔚珩!”她忍无可忍,二十年来第一次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夫人!”
文蔚珩是不可能回应的,能有反应的只有泰华。
他微微侧头,躲开了瓷杯,那碗滚烫的茶水却当头浇下泼了一脸。
燕凝菡也愣住了。
眼看着他的脸颊开始泛红,她才慌张地开始喊人来。
“让你这么生气,原不是我的本意。”泰华脸上是大夫刚刚来时涂抹的药膏。
燕凝菡看见他这个样子,听到这句话心里也软了下来:“王爷,你的脸还疼不疼……”
泰华脸上火辣辣的,但他并不在意。
现在趁她安静下来,正是商量事情的好时机。
没错,他要和这具身体的正室夫人商量一件事。
“凝菡,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燕凝菡点点头:“好。”
只听泰华道:“这几天外面也都传开了,不如就让蘅姬进府来吧。省得掉了王府的面子。”
他说这话本以为身为王妃的燕凝菡也会同意,毕竟王府的面子也关乎到他们两人的脸面。
但是他这人就是做神仙久了有点不接地气儿。
就没想到要是燕凝菡能同意,还会去大闹雅音社?
果然,燕凝菡登时双目圆睁:“文蔚珩,不要给你点颜色就得寸进尺!”
“王府的脸面,我的脸面早都在你进雅音社的时候丢光了,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想着接那个歌伎进府来!”
泰华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那你怎样才能同意我接她进来?”
他不可能放弃的。
外面那个是月殿女神,那才是和他相配的夫人。
眼前这个凡人很快就会被岁月裹挟着滚过红尘去往冥府。
给她三分面子,不过是看在这具身体主人的面子上罢了。
燕凝菡忽然笑了,她冷笑道:“她想进来,除非你休了我。”
泰华听懂了。
这对他而言不过是提笔写几个字的事。
但是根据文蔚珩的记忆和刚刚燕凝菡的话,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不说话了?”她稳稳当当地在椅子上坐下,“有本事你就休了我啊。”
泰华冷哼一声起身出了屋子,他总会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何必急于一时?
雅音社关门了。
仅仅开了一天就倒手卖了出去。
馨月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她的手虽然痛,但是心里是欢喜的。
想要找的人找到了,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暂时的居所。
三条街以外的窄巷里,黄鱼胡同三号就是她的新居。
泰华常笑她来了人界就变得抠门起来,她也笑他现在的这副皮囊。
泰华就说:“还不是我的天后选的?”
的确是她选的,但是也轮不上挑捡,只能找一个合适的附身罢了。
“当时情况紧急,能有这样的一个人顶替,已经是万幸了。”馨月解释。
泰华便笑:“你怎么还当真了,我说笑的。”
他当然是说笑的,这个身体可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世上的事情便常是这样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王城里自从容妃被降了美人,就很久没有听到过人肆意的悲欢了。
直到摄政王妃的到来,才将这一片宫墙下的死期冲散了些。
“皇后娘娘你可要给臣妾做主!”燕凝菡脸上的粉被泪水冲刷出一道道沟壑,“摄政王他太不是个东西了!”
白曼筠叫侍女拿来干净的手帕给她擦脸:“王妃和摄政王少年夫妻,二十年恩爱哪能被个歌伎搅乱?”
“摄政王不过一时被迷,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的。”
燕凝菡连连摇头:“可是这次不一样,他要接进府里来!”
“兴许,真是为了王府的面子吧。”白曼筠也只能安慰,毕竟这位王妃年岁可要比自己长上许多。
燕凝菡听来听去,只觉得这位皇后娘娘说话温吞得很,似乎只是一味地和稀泥,根本没有要给自己做主的意思。
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吃这个亏的,便好歹应付了几句告辞出来,去找她心中认为能做主的那个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