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广和只是不信地像看疯子一样看他，随口问：“谁？”
陆元丰认真地注视着他，淡淡道：“我。”
广和噎住。
关于陆元丰为何会突然跌下天界，变成了一个只是长得非常出众的凡人这件事，之前他和胡缘修做过不止一次的探讨。
首先陆元丰在没有出现五衰征兆的情况下就突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是个原生神，即便是遇到了神解，也只能是魂飞魄散化作万千愿力重归虚空。
而不是变成一个没有法力的普通人，流连在人界。
其次他作为财神诞生，实在是好命。
这话原是胡缘修的结论，而且一字不差。
因为世人对钱财的欲望是无穷的，只要还有一个人贪恋富贵、喜爱荣华，向往着锦衣玉食、黄金珠宝，亦或是想要过得更好，那就不可能断了爱财的念想。
而财神正是因这些而生，也因此而强大。
如今人界欣欣向荣，正是他的鼎盛之时，如何就突然失了神格？
不得不让人生疑。
“你不是从小静那里兑换了许多法力？”广和讷讷地问。
陆元丰叹气：“没错，怪就怪在，我兑换了法力，努力修炼。”
“然而这法力非但没有增加，也没有恢复，仍旧是用一点少一点。”
“难道？”广和和陆元丰同时看向了对方，异口同声道：“小静有问题？”
陆元丰不可置信地看向不远处地上躺着的泰华。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广和猜到了他的计划，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提醒：“太危险了。”
陆元丰释然一笑：“法力而已，大不了下去接着卖货，还能兑回来。”
他迈步从人群里走出，默默站在了胡缘修的身边。
胡缘修着急地推他一把：“你过来干什么？”
陆元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激动：“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喝酒吗？”
胡缘修被他说蒙了：“这时候你说这个？”
陆元丰笑笑，接着道：“就是我掉下去的那次。”
“当时缘机仙子说府中有百花神送来的鲜酿，甘醇无比，齿颊留香。”他说着还没出息地吞了下口水，“确实佳酿！”
“你……”胡缘修搞不懂他要闹什么幺蛾子。
“我去她府中的时候你还不放心，特意在外面盯梢。”他笑道，“别以为我没看见。”
胡缘修老脸通红：“你这狐狸。”
陆元丰摆摆手：“是你马脚太多了。”
“后来你接着叫我去你府上接着喝酒，不过是想探探我的话。”他伸出一个指头戳了戳胡缘修的胸口，“你是怕她爱慕我。”
“不要脸！”胡缘修羞恼，“她怎么会看上你，我才不信！”
“好吧好吧。”陆元丰扬眉，“其实在她府上时，她一直都在向我打听你。”
胡缘修眼圈红了，干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
“好了，本来不打算说了，如今你听了也没有什么用。”陆元丰拈起一个法诀，“不过从你府里出来的时候，我确实是醉得太厉害了。”
“谢谢你告诉我。”胡缘修眼含热泪，被陆元丰一巴掌推开，“太丑了。”
他自嘲地笑笑：“祝贺我兄弟真相大白！”
说完催动周身法力，一时间天降金雨，地生翠华，满满一个大殿上堆满了金银朱翠，更有数不尽的金砖银砖。
他本来回到天界的时候，从小静哪里兑换的法力并不是很多，这下通通散完，丝毫不剩。
“你这是干什么？”胡缘修刚刚过于激动，并没有注意到他那些小动作。
此刻大惊失措，恨不得上去抽他一巴掌：“法力是这么浪费的吗？”
陆元丰一时脱力，耳边是嗡嗡的蜂鸣。
他两只眼睛无暇顾及其他，只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躺在地上的泰华。
果然，馨月发出一声哀鸣。
她被竺嵬熙束缚住手脚，又禁了声音，能做的只有眼看着泰华的魂魄从文蔚珩身上脱离出来。
“果然是天帝！”众仙齐齐惊呼，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不该参拜？
要不要行礼？
这样的天帝，还能在这尊贵位子上待多久？
如果现在拜了，那对天帝之位虎视眈眈的金婵女神会不会心里记恨？
没有人能说得准。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最有可能预测的两个人。
司命星君和缘机仙人。
胡缘修此刻围着陆元丰手忙脚乱，他可没功夫司谁的命了。
而白善文脸色阴沉，泥雕木塑般戳在地上，没说一句话。
此刻缘机，已经一目了然。
但他不能说。
因为一担撕破脸，恐怕自己的那点破事也将被公之于众。
那么他以后在天界举步维艰，对将来的计划太过不利。
他不能错！
所以干脆不说。
哪怕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没有能力的窝囊废。
见他二人没有反应，众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崩散链接后的泰华缓转过头来看向陆元丰，眼中冰冷的怒气箭一样戳在他身上。
陆元丰嘴角扯起一个气人的弧度，挑衅似的看着他。
“你还笑得出来？”胡缘修拼命给他注入自己的灵力，却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手下的人往下界坠去。
而陆元丰眼看着随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对面天帝泰华的魂魄有逐渐附回躯体的迹象。
“果然我和他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他看向犹自努力的胡缘修，“我耗散的法力就是让他重新附身的关键。”
“那你别愣着啦，难道你还想回到人界去给那什么破系统做牛做马？”胡缘修恨不得给他一个巴掌让他集中注意力。
大势所趋，无力回天。
这八个字足以概括出他现在的感觉，特别是当他看见泰华那一抹诡笑的时候，这种无力感尤其巨大。
大殿上一时寂静无比，谁都没有先迈出一步来让自己陷入被动。
陆元丰低声向胡缘修道：“胡缘修，我还有话想问你。”
“记得早点下来找我。”
“你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胡缘修话未说完，只觉手里一轻，陆元丰再次跌下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