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样够意思嘛,我想吃,我这个人不挑食,你给我买什么我都爱吃。”念他说,他这时候就像一个孩子
“嗯,那我知道了,正好我就在你家附近的那个网吧里过夜吧,明天还可以来跟你告别呢。”小倩说
“走吧,我看着你离开,我喜欢看着你的背影。”念他说
“不可以,我要看着你走进家门的,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着我离开。”小倩说
“好吧,那我就先进去了。”念他笑着说
第二天早上,小倩坐在了回家的客车上。这辆客车的终点站是靠山。
小倩的脑海里无数次地浮现了靖盈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情景。这些片断都是一把刀,刺在了小倩的心窝最深处。
突然,小倩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小倩,你爷死了!”小倩的妈妈带着着急地声音说
“妈妈,你说什么?”小倩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她的大脑已经空白了
“你爷死了,快点回来吧,晚了你就看不到你爷了。”小倩妈妈说,就挂了电话
小倩拿着电话的那只手缓缓地滑落了,像是失去了重力。
小倩的每个神经细胞都在重复着刚才的那个消息:爷爷死了,我爷爷死了!她的眼睛痛了,涩涩的感觉,就要落泪了。她的脑袋痛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恐惧感。她的心痛了,不敢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爷爷永远离开她的事实。
心似火烧的小倩,她终于下了客车。可是,她就是打不到回家的出租车。
小倩在靠山大桥那里等着路过的出租车,天气跟心情让她冻得发抖。
小倩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她知道爷爷在等着她,她也一定要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小倩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向着她家里的方向。没有什么能阻挡小倩回家的脚步,无论多远,无论多累,她都要尽自己一切的力量尽快地赶回去。
小倩跑了一半的路程,她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她心想:爷爷都要不在了,这些东西又要留给谁吃呢,我要回家,我要见爷爷。
小倩的脚步飞快,她重来都不知道自己能跑的这样快。只有一次是跟这次一样,跑得也是这样的速度。那就是那次回头找靖盈的时候,还是光着脚丫跑回去的。
小倩跑回了自己的家,她才知道爷爷没有在这里。爷爷他还在自己的家里呢!她坐着大表哥的车就到了爷爷的家。
小倩一踏进爷爷家的大门,心里就痛了。她看着院里的每一件东西,那些都是伤感的,那些都是灰暗的。
小倩根本就没有留意院里院外的那些人都是谁,她没有那个心思了。
小倩来到了爷爷的身边。爷爷不再是往日的爷爷了,爷爷没有看着自己笑,爷爷没有跟自己亲近地说话,爷爷再也没有跟平常一样地看着自己了。
爷爷他穿着寿衣躺在了炕上。不过小倩一点儿都不害怕,因为他是自己最爱的爷爷,他是最爱自己的人。
小倩看着爷爷艰难地呼吸着每一口气,她知道那一定是很痛苦的。爷爷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大概他是没有力气睁开了吧。
小倩十分不适应看爷爷不睁开眼睛的脸,她感觉很不舒服。小倩拉着爷爷的手,爷爷的手还是温暖的,根本就不是冷冰冰的,就跟平常一样。小倩不相信,爷爷怎么会就这样就去了呢!
小倩拉着爷爷的手,哭着说:“爷爷,我回来了,爷爷!”
无论小倩怎样哭诉,爷爷始终都没有睁开那双眼睛。
小倩的心里都是愧疚,她感觉自己对不起爷爷,没有陪着爷爷把人生当中那最后的一段路走完。小倩真的很怪她自己,甚至恨着她自己。
爷爷没有再跟小倩说过一句话,再也没有一句话。正是因为这样,小倩更加地感觉自己对不起她的爷爷。
小倩只想爷爷再看一眼自己,哪怕只有一眼,也就足够了。小倩只想爷爷跟自己说说话,哪怕是只叫一声“孙女”,也就足够了。小倩只想爷爷能知道自己回来了,想让爷爷知道孙女心里是有他的,是爱他的。
可是,爷爷始终都没有看看她,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但是,小倩知道,爷爷知道她回来了。小倩始终都相信,那时候的爷爷听觉还在,触觉也在,心里是明白的。
这个爱小倩爱了整整二十年的男人,终于走了,带着他的生命,带着他的名誉,带着他的故事,走了,没有任何地不寻常。
爷爷的丧事是在小倩家里办的。爷爷停止了呼吸,心脏也不再跳动了。
小倩跟家里的所有亲人都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小倩哭着说:“爷爷,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句话啊,爷爷,对不起;爷爷,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爷爷,对不起,我要是不离开您就好了,爷爷,对不起……”
无限地忏悔,无数的对不起,爷爷再也听不到了。
小倩哭着爷爷,想着爷爷平时对自己的好。其实,在这个世上最爱小倩的人,就是爷爷了。就在2015年3月13号这一天,最爱小倩的人,永远地离开了这人世间,永远地离开了小倩了。
整天整宿,小倩都陪在爷爷的身边。小倩不想离开爷爷半步,她怕爷爷会孤单,会寂寞。小倩想,爷爷活着她陪着他,爷爷死了她更要陪着他了。
农村的丧事总比城里的热闹,还要郑重。
白事情需要不少帮忙的,因为有不少必须做的事情,还有风俗习惯。爷爷是个德高望重的人,在家乡这边有很好的人缘。所以,在小倩的家里,来了不少为爷爷吊唁的人。这是小倩第一次穿孝衫,是为了爷爷穿的。
晚上在小倩的客人,叫做“坐夜”的,他们要打扑克,做些娱乐活动,还要在小倩家吃饭。
第二天了,爷爷就要被火化了。小倩是不会去的,她不想就看着爷爷这样消失了。对于她来说,这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了。
小倩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儿地搭起了灵棚。出入小倩家里的都是披麻戴孝的,爷爷的子女,爷爷的侄女,爷爷的侄子,还有外甥,当然还有小倩。那些人都系着孝带,有九尺长的,也有七尺长的。
小倩他们送着爷爷,这是最后一程了,因为爷爷就要上火葬场了。小倩跟着姑姑们哭了起来,只有小倩跟老姑的声音最大,哭得最伤心。小倩的嗓子已经不行了。
小倩送走了爷爷,跟着人流回到了家。在回家的路上,她还在不停地抽泣着。
家里的大喇叭声依然在吹着。小倩不知道怎样去伤心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流泪了。小倩感到哭泣已经失去了意义。她不知道如何收拾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意念,自己的一切。她只能通过不断地干活,用来麻醉自己的心痛。其实,她还傻傻地告诉自己,爷爷还在,爷爷没有死,他们都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小倩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接爷爷回来。这次,爷爷被装在了一个小匣子里。那个有着爷爷的小匣子是用红布给包裹起来的。
小倩一看到那个骨灰盒,就哭了起来。小倩的爸爸抱着爷爷的骨灰盒在最前边走着,小倩他们就跟着走。小倩跟姑姑她们又哭了一路,一直哭到了家里边。
小倩又整天成宿地在灵棚里守着爷爷。看着爷爷的遗照,小倩的心里就无限地痛苦,还有伤心,那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灵棚的周围都是花圈,每一样东西都加深了小倩的伤痛之情。
小倩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地空荡荡过,从来没有。这时候,她只想起了靖盈。可是,她始终没有鼓起勇气给他打电话。这个时候,是小倩最脆弱的时候,她想起了最能令她心安的人,那就是靖盈。
过了一天,小倩就跟随着那样一大群的人,上了山去了。这是,给爷爷下葬了。
这是小倩为爷爷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她哭着送爷爷上了山,因为她只能哭了,这是她为爷爷唯一能做的事情。
小倩根本就无法接受爷爷死了的事实。小倩更加地不能接受爷爷变成了骨灰盒里的一把灰。她也不忍心就把爷爷丢在了这冰冷冷地山上,她害怕爷爷会寂寞,会冷啊!
小倩看着他们给爷爷填土,给爷爷埋了起来。小倩也跟着填了几把土,她知道她在给爷爷盖被子,她在给爷爷建房子。
他们都说,送葬回去的亲人都不能哭的,还要把那些孝衫卷起来。这就是农村白事情的规定。
小倩给爷爷上望,他们都说,这是爷爷最后一次回到家里面了。在这一天,爷爷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以前的那几天,他还在游离,漂浮,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长辈们说,这一天半夜的时候。爷爷会站在家里的烟囱上,看着他的儿女,他的亲人为他披麻戴孝,为他上望,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小倩给爷爷烧一七,她在爷爷的坟前,跟爷爷做了一个约定。小倩答应了爷爷,她一定会努力的出人头地,她一定会成为让爷爷最骄傲的那个人,不会再让爷爷失望了。
“小倩,在坟上这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你说了可就要做到啊!”老姑说,她看着小倩
小倩擦干了泪水,说:“我知道,既然我已经答应了爷爷,我就一定会做到的,因为我不想再让爷爷失望了。”她的眼神很坚定
小倩给爷爷烧三七,还要在五七上给爷爷包饺子。小倩爱着爷爷,她尽力地为爷爷做着她能做的一切事情。
经历过爷爷离世的伤痛,小倩终于长大了。小倩知道了,这世上是没有人能陪你一起走到最后的,无论是谁,终有一天都要离开你的,你要学会自己成长,让自己幸福,让你身边的人幸福。
现在的小倩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女孩了,傻得天真,傻得可爱。她当初的那份纯真早已被爱情的背叛,友谊的出卖,现实的残酷给掩埋了。
从此以后,小倩学会了珍惜。她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她跟家里人的关系也好转了很多。她不再跟着她的父母过不去,她也不再那样地不懂事,不关心,不照顾父母了。她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保护父母了,不该让他们再来保护自己,为自己出头了。因为,她已经比爸爸妈妈都要强大了,她才是父母最温暖也最可靠的港湾。
爷爷的离开,带给小倩许多东西,许多感悟。小倩不再有那样多的朋友,她知道人这辈子没有几个好朋友,知心朋友两三个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