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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随风耷拉着个脸,看不到人的电话畅谈,居然也能表情到位,一脸的苦闷:“这么说,我就伤心了,怎么说,我们也有点交情。虽然不是私交甚笃,但也是救命之恩不是?”

循循善诱:,半真半假:“我在凌东岛,给你看病来了,信不信。”秦随风也是只狐狸啊,这满肚子的算计倒和安景旭如出一辙。

电话那头似乎不怎么给面子。

秦随风笑嘻嘻地一阵软磨硬泡。

“……”

十分钟过去了……秦随风从报恩说道顾初夏的病,从她的病说道她被下的药,不得不佩服这厮打哈哈能言善道的本事。要搁古代绝对是出色的谗臣。一番口舌才算说道目的:“你过来吧,我等你,那药可不能马虎,一定要来。”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立即挂了电话。对着谁的昏沉的安景旭笑得诡异邪魅:“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他容易吗?这做牛做马,包治百病的,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顾初夏可别辜负了我一番苦心啊,最好这次将鸭子煮熟了,不然这安景旭可真没法活了,自己也就没法活了……秦随风权衡利弊得精准

秦随风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品着用白开水换来的名贵红酒,那叫一个慵懒闲散。笑得跟那四月桃花一般灿烂。

这厮在做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那就是等!

抬眸,丹凤眼里晕开了几分笑意,几分得意,还有几分期待,将酒杯放下:“可算是来了,我真怕你不来。”

顾初夏径直坐下,浅笑:“你救命之恩都搬出来了,我要是不来,不成了忘恩负义的人。”

接到电话的时候,顾初夏正在海边吹冷风,昨天晚上一夜睡不着,反反复复都是想着安景旭的事情,脑中一团乱麻。本来不想来,毕竟秦随风与安景旭有牵扯,但是秦随风居然将上次生病救治说成了救命之恩,这厮脸皮厚得无人可比,顾初夏实在没法,只好来了。不过心里庆幸,没有看见安景旭。

秦随风眸光懒懒,扫了顾初夏几眼,深意地说:“你看起来起色不错,昨天晚上的药应该没有大碍了。”

顾初夏一顿,心头一怵:“安景旭说的?”难道是因为安景旭才叫她出来?顾初夏有些后悔了。

秦随风也不打哈哈,和顾初夏这种聪明人说话,他选择诚实:“是啊,昨天晚上把我叫来,一副火急燎原的模样,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顾初夏面无表情,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淡淡说:“你为了说这个才把我叫来。”

秦随风十分真诚地摇头,指了指里间,几分凄楚地说:“不是,安景旭在里面,你不来我怕他究竟中毒。”

这白开水也能酒精中毒?好像似乎,某人醉了之后喝得都是白开水,这会究竟中毒的东西不是正在您老手里握着吗?

顾初夏眸子半敛,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微微扫了一眼门口,然后浅笑回答:“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还是准备好急救对他比较有用。”

酒精中毒?应该没事吧,而且秦随风是医生不会有事吧?

心头涌出一些莫名的情绪,几分酸涩,几分疼楚,顾初夏掩饰得很好,那些心里的情绪,隔了一层肚皮,要伪装起来,那是她的强项,甚至骗过自己。

秦随风听着顾初夏戏谑的话,举着杯子的手一顿,半响找回自己的声音:“安景旭说得没错,你这个女人太狠了。”

一般一个女人遇上一个为了自己醉生梦死的男人不该是感激涕零,感动得一塌糊涂吗?而且酒精中毒啊,这样的猛料,这厮居然只淡淡吩咐准备急救?真是极品女人,心肠比磐石还硬,比久伏冰还冷。这样的道行得修炼多少年。

安景旭,你惨了……秦随风有此感触。

顾初夏对秦随风的话不可置否,也不介意,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言语间明显地置身事外:“知道那你还把我叫来。”

不行,得另寻它法。

秦随风端坐,正色说:“既然来了,顺便看看病吧。”

顾初夏倒是不扭捏,自觉地将手伸出去。秦随风一副严肃沉稳样,现在倒有几分中医师的架势。

手指搭在顾初夏的脉搏上,虽然他学的是中医疗法,但是把脉还是很少。不过这样子倒是做足了,顾初夏的手很冷,跟她的心一样。秦随风一边心无旁骛地把脉,一边苦口婆心地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景旭早就栽在你手里了,只是景旭骄傲,而且对顾初年就像信仰一样,一直自欺欺人。”

应该是从第一次给顾初夏看病的时候吧,安景旭那副天塌下来一般的样子,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安景旭父母逝世的时候,一次便是顾初夏那次生病,不过是生病就让安景旭担心成那样,他当时就笃定,顾初夏对安景旭绝对不一般。

顾初夏静坐,面无表情,嘴角染着淡淡无波的笑意:“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的。”不要乱了,不要在扰乱了,这颗心怎么又不听话了……就因为那个名字吗?

真难啊,原来带有情绪的伪装才是最难的。

秦随风被顾初夏的话再一次噎到了,故作淡定:“认真把脉,别插嘴。”自己却继续说着,“我和安景旭认识二十多年了,他从小就是个不讨喜的性子,跟他那个狐狸爹一个样,又阴险,又毒辣。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们那个圈子,好人活不长久,连安景旭的父母都逃不过,如果不对别人狠点,坟前的草大概都长满了。安景旭十四岁就接手了他父亲的产业。十五岁杀了第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亲叔叔。杀完人之后,他一直一直洗手,我把他拉出来喝酒,那是他第一次喝得大醉,今天是第二次。”

这是安景旭的殇,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

顾初夏怅然,不经历刻骨铭心的痛怎么会有那样的狠辣冰冷,不经历一无所有的失去又怎么会那样桀骜睥睨,只是顾初夏没有想到安景旭也会有着何样痛楚的过去,在她眼里,安景旭永远是无所不能高高在上地存在着,原来他也有他的故事,他的痛,他的殇,从不与人分享,那样深藏该是多疼啊。

心口似乎有棵毒蔓在蜿蜒伸展,牢牢占据顾初夏的心,那颗毒蔓便是心疼。

她唇角的笑微敛,月牙眸中有渐进阴暗的雾。

秦随风也没有半分戏谑玩味了,似乎亲身经历一般,语言里都是疼楚与凄婉:“十七岁,你父母意外身亡,谁都知道那不是意外。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杀了仇人之后,他跪在他父亲的坟头一夜,那一次他第一次哭,这辈子我就看见过这一次。”

虽然秦随风会骂安景旭阴险毒辣,无情狠毒,狡猾奸诈,会用所有贬义词去形容安景旭,会抱怨,会鄙视,会不甘,会无奈,但是秦随风却敬佩那个男人,甚至煽情一点,心疼他,正因为知道他的所有才心疼,这个男人是他的兄弟。

心疼那些浪费的酒,但是更心疼他的胃。

安景旭一个人站在了巅峰,他的寂寞,他的无可奈何,秦随风懂,因为懂,所以从来不说。

顾初夏再也没有办法笑了,伪装也伪装不出来,因为心里被一字一字扎了许许多多的动,留着心头血。

安景旭,十五岁的你一定很恨吧,十七岁的你一定很痛吧,会不会想我一样。原来我们真的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原来,原来我真的是为了你疼,原来我真的不舍得你……

她笑,在自嘲,嘲笑她自己那颗自以为是的心,居然还那样可笑的置身事外。

他们都沉默,都在为那个从来不会说疼的男人心疼。

久久,秦随风永远花开明媚的脸上笼了浓浓的阴鸷,嗓音越来越艰涩,哽塞:“他说过,他这样的人注定是活在阴谋诡计里,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不知道顾初年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笃定,他不爱顾初年,他爱十年前的顾初年,只是一个影子。你是第一个让他破例的人,蓝烈本来一定得死的,但是没有,他说你不不喜欢他的手沾血。顾志诚的事情如果没有他赵家根本动不了顾志诚。知道他为什么娶顾初年吗?你手术的时候,医院没有备用血,这是顾初年答应给你输血的条件。”

秦随风感觉到顾初夏的手突然一僵,她抬起眸子看着全是震惊:“这些我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我。”

难怪他会突然娶顾初年,竟没想到是为了自己。他做了那么多事,可是她全不知道,她甚至怪他,怨他。

心里像被一根细细的弦在撕扯一般,牵引出那些类似疼痛的情绪,细微不可闻的,却让她生生难受。

安景旭,值得吗?为这样一个我。垂下眸子,依然敛不住她眉间淡淡阴翳。

至少这次毫不掩饰的情绪是为了安景旭,还是在意的吧。

秦随风细细研判顾初夏的反应,嘴角一扬:有反应了,这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就在乎,非要这样逼,可苦了自己了,要是安景旭知道他说了这些,那肯定要遭殃了,诶,可千万别狗咬吕洞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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