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时也命也(1 / 1)

鬼手圣僧目光闪了闪,其实在看清她的面容时,他那张常年挂着圣洁救赎微笑的俊朗面容,也划过几分不可置信,还有思念,愧疚,疼爱……

可惜因为逆着光,又因为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竟然没人发觉。

他敛了心神,最后双手轻阖,脸上挂着摸浅淡的慈悲,像对芸芸众生一般微笑着,“不知施主可否不再屠杀耕牛了?”

这是她最亲近的长辈啊,那个教她习武识字,带她出游历练,给她做饭,替她补衣的师父啊,如今就站在面前,她却无法相认,甚至不敢叫他发现点什么。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嘉善公主眼睛都红了,就那么怔怔得盯着有点茫然,又有些心疼的鬼手圣僧,眼泪便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一直淡泊云外,寡淡超凡的鬼手圣僧,也有无措的时候。他就立在那儿,看着眼前娇俏明媚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的,那颗多年只是平稳跳着的心脏,猛地一痛。

“若是施主不愿……”

“来人,把买来的牛都给回去,”她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圣僧看笑话了,实际上我们用的都是猪肉,这几头便送给衙门,等到耕种的时候需要耕牛的,可以来借用。”

鬼手圣僧楞滞了瞬息,合手念了句佛号,“施主慈悲为怀,必定福缘绵长。”

李鹤雅干干笑了下,对这头吩咐了几句,便行了个礼,“圣僧,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进去一叙。”

不知道是不是李鹤雅的错觉。她看到师父在听自己说话这句话,有种释然之感。

难道师父已经算到师兄的事了?

客栈后头有个院子,此时客栈忙活的人都去了外头,院子里倒是一个人都没有。

“师父请坐。”除了故意用牛肉将他引来外,从始至终她都是恭恭敬敬的,这叫鬼手圣僧这样的方外人也有几分不自然,明明没有什么交集,可她却表现得那般熟稔,难道是她已经知道了?

“不知施主请贫僧过来,所为何事?”他不喝水,也不看李鹤雅,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盏,叫人瞧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李鹤雅有点丧气,不甘不愿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想来也是,她什么都是师父教的,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师父的法眼呢。

“圣僧应该知晓我的身份吧。”

鬼手圣僧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溅出两滴茶水,在青石桌上一点点晕开,直到被风吹干了。

那张悲天悯人的俊彦竟也有一瞬的茫然无措。

“贫僧……不知。”

怎么可能不知,上回在护国寺他们还见过,师父明明还跟她说过话呢,她跟乾帝李商言一道来,又叫李商言皇兄,那她嘉善公主的身份很好猜啊?难道说师父已经认出真正的自己,猜故意这么说的?

“呵呵,圣僧,本宫来呢,是有事相求,听闻国师季迦叶是圣僧的徒弟——”

鬼手圣僧终于稳住了心神,竟然是为了那不肖子,依旧是为慈悲的微笑着,“贫僧没有这个徒弟。”

鬼手圣僧的语气平淡冷漠,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明明笑着,眼底却无丝毫的笑意……以前,他们明明是最最亲密的人啊!

师兄这人嘴巴坏,小的时候调皮捣蛋惹人讨厌,对师父却比她还尊敬。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可是,他如今的情况很不好,咳血,抽搐,却连太医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是中毒,也没受伤……”嘉善公主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敛眉沉思的鬼手圣僧,希望从他那悲天悯人的脸上看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然而,并没有。

那种失落感充斥她,现在也不知有多少暗卫在暗处听着他们的谈话,她不能暴露身份,何况即便真的暴露了,师父便会救迦叶吗?师父慈悲为怀没错,却格外地有原则。

“生死有命,种什么因接什么果。该说的,贫僧一早便与他说了,如今贫僧也无能为力。”

“不可能!”她起来地太急,腰直接撞到坚硬石桌上,她倒吸了口凉气,猛一抬头,却对上鬼手圣僧担忧的目光。如果忽略他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相貌,真的像慈爱的长辈看着晚辈……

李鹤雅垂下眼帘,刚才痛到飙泪的腰似乎也不痛了,她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师父总是说生死有命,一个人即便再厉害,又如何与天斗?师父若是真的能跳出红尘,又怎么会随身藏着一块女子的玉佩呢?

师父的过往,她无从知晓,可师父的大名却如雷贯耳,这样师父,她突然觉得好陌生,就像不曾亲近过一般。

“若是……若是本宫求您呢?”她干脆亮出自己的身份,免得师父还故意装傻。

果然,鬼手圣僧目光闪了闪,竟有些慌乱,甚至不敢看她,“不是贫僧不帮,是当真无能为力。”

李鹤雅惨淡一笑,不知道是笑这捉弄人的命运还是笑自己跟迦叶坎坷情途,“可放眼天下间,若连圣僧都无能为力的话,还有谁能救他?他是我的未婚夫,我身为公主,非但没给他带来尊荣关怀,却总是频频给他惹麻烦,我有时候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他此生的劫。”

“施主说,季迦叶是施主的未婚夫?”

嘉善公主从悲痛的情绪中出来,不解地看着对面不敢置信的鬼手圣僧,“圣僧该不会不知道吧……”

一个是最尊崇的国师,一个当朝唯一的嫡公主,他们两个人的婚事,别说南伽国了,恐怕整个天下都没人不知晓的吧?

两个都是他竭力避开的人,自己又怎么会知道呢?

鬼手圣僧算是再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造化弄人。

“贫僧还是那句话,擅改天命的反噬,无药可医。”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白,每回只要是打诳语,他都会这般,可惜一心沉浸在铺天盖地绝望之中的嘉善公主却未察觉。

是有法子的,不过那个法子过于阴毒,即便那孩子是他一手养大的,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罪孽加重。

李鹤雅抿了抿唇,“圣僧可否与我回宫一趟,等您细致看过症状了,也许……”

“贫僧年轻时立誓,此生不会迈入乾国皇宫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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