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武陵城分别之后,青莲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城,找到一家成衣店,出来时就是个走南闯北的武林侠客。
为了装的更像一点,在遇到恶霸调戏姑娘这种戏码时,还顺手帮了把,可偏偏就是这随手一帮,就帮出了事。
人家小姑娘大概话本看多了,竟然说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以身相许了。
“所以你拒绝了人家?”
“哪能啊,我是那么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吗?”青莲抛给她一个‘你真不懂我’的眼神。
李鹤雅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不过我真的被她缠地不行,而且他们人多势众,我只能答应这婚事,然后趁机逃跑。”
“所以你就在婚礼上,扔下新娘就跑了?”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亏他做得出来。
李鹤雅看青莲的目光就像在看天外来客。
“不是,早在婚礼前我跑了,还跑到了源城,然后遇到一个比武招亲的,我手痒上去试了试……”
“所以你坑了两个姑娘。”李鹤雅下了个论断。
谁知道青莲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要是知道这比武招亲的倒霉孩子,就是把我坑的那么凄惨的姑娘,我发誓,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上去。”
所以这是怎样的缘分啊!
李鹤雅好笑地看着他,“人家姑娘长得怎么样?”
“还行吧,也就,也就比夫人您差那么一点点吧。”
“家世呢?”
“还行吧,家里是开镖局的,家中三个哥哥,就她一个姑娘,从小被宠着长大的。”
“性子呢?是不是性子很不好?”
“爱撒娇,不过还算是天真……我说夫人,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
李鹤雅撇了下嘴角,慢悠悠地收回视线,“还说对人家姑娘没想法,结果把对方的事情打听地一清二楚的。”
青莲蹭的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气得一张脸都鼓起来了,狭长的丹凤眼竟能睁地圆咕噜的,“我这是,我这是……哎,跟你说不清楚!算了,我们赶快走吧,来来来,我就受点委屈,给夫人您当回轿子。”
“青莲。”
“干啥?”
李鹤雅拍了拍他肩膀,明明那张昳丽的俏脸才方褪去青涩,却跟过来人似的,一脸肃然,“缘分也有时间的,别错过了,不然都没地后悔去。”
自迦叶死后,她也不是没想过,倘若一早就知道迦叶会英年早逝,他们肯定舍不得把时间用在无休止的猜忌跟试探上。
相爱的时间太短暂,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哪怕早一点知道,就早一天都好啊,她一定要对迦叶更好更好,不要让他走的那么遗憾,孤零零地,什么都没留下。
青莲叹了口气,一点点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我这样的人,不适合成家,我娶了她,才是真的害了她。”
“说不定人家就愿意呢?”
青莲摇摇头,弯腰轻轻把人背到了背上,他的手放在李鹤雅的脚弯处,神色更是坦荡无比。
“青莲,千金难买我愿意。”
过了会儿,青莲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样,“好啦,红娘这活不适合公主做,我心里有数的,再说,一个人多好,我就喜欢一个人,我独身,我快乐,快乐极了。”
李鹤雅:“……”有病。
不过,她微微一笑,“谢谢你了青莲。”说那么多话哄她开心。
“我发现夫人你很喜欢对人说谢谢诶,我是个下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讨好夫人呢,也是因为知道跟着夫人会有好处,这钱货两清的事,哪需要说谢谢。”说完还抛了个媚眼。
一阵恶寒。
“嗯,现在就由小的驼夫人回去。”说着,拦腰将人打横抱起,看着动作大刀阔斧的,偏偏都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得罪了。”声音压得低低的,若不是离得近,她必定听不到。
这个青莲,倒是跟她想的不一样。
“我们回哪,国巫府还是圣安殿下府?”
李鹤雅迟疑了会儿,轻声说,“去国巫府。”
青莲挑了挑眉,倒没追问什么,只是抱着她出门之后,脚步一顿,突然回过了头,不知想到什么,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我爹说,如果一件事,一百个人觉得是错的,只有一个人觉得是对的,那对的那个人就是最能耐的。”
不是一百个人中的一个,越不合群越是不被理解的人,将来就有最大的成就。
李鹤雅蹙了蹙眉,不是很明白他想说什么,“所以?”
“你跟季迦叶都是怪人。”
“嗯?”
所以啊,即使世上所有人都觉得你错了,你也不要怀疑自己错了。
青莲动了动嘴唇,收回视线,眼底始终是清明一片,“没什么,走了。”
李鹤雅无疑是他见过最奇特的女子,有时候一丁点委屈都受不了,有时候却比个铮铮硬汉都能忍,总有奇思妙想的法子,心智谋略不输给淫浸朝堂多年的男子,有时却又天真的要命。
不过他也就单纯好奇,别的心思是半点不敢有,他幼年遭逢大难,家里就他一个活口,别的没学会,申时多度跟惜命是学得十成十。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若不是清楚地明白他对自己无意,李鹤雅都被吓得跳起来。
沉吟瞬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她有点晕,“跟我做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不行,我救了你一命,你可得收了我。”
李鹤雅撩起千斤重的眼皮,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一脸玩世不恭的青莲,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有人能把这毫无爱意地话,说的这么引人遐想呢?
还未等她开口,猛地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就被搁在了地上,嗯,她觉得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了,身子骨就跟散架了般,痛得她一抽一抽。
青莲也顾不得地上的李鹤雅,眉头紧皱地盯着面前的大红色罗裙,手执短剑满脸怒火的少女。
“你逃婚,就是因为她?”说着,将剑指向了她,脸上分明是不加掩饰的怨恨,燃着熊熊怒火的美目恨不得将她看出一个窟窿,“贱人!”
李鹤雅痛得都快昏过去了,她不是不知道,乱世生存不易,何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不得不承认,自从迦叶死后,她的苦日子才算真的到来。
“别胡闹。”青莲瞪了那姑娘一眼,脸上是直白不加掩饰的怒气,其实也没多凶,可那姑娘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扁了扁嘴,哇一声大哭了起来,“你凶我,你把我一个人扔下,让我成为笑柄不说,你还凶我,你竟然凶我呜呜……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