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嘴角微微抽了抽,“这乾帝就这么随性?”
哪有一国皇帝巴巴地跑到敌国去的,还是在天下并不太平的时候。
虽然她心底也是这般猜测的,但真的听李鹤雅这么讲,她又觉得不可思议了。
李鹤雅抽抽鼻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谁知道李商言是怎么想的,他肯定知道我将皇嫂的本事都学来了,不甘心,才要把我带回去的。”
“……可他还是放你一条生路了。”
女皇就是女皇,说话都这么有水平。不就是想问为什么李商言不除了她这个后患呢?
“都说皇嫂母亲留了两本手札,里面记载的东西足以抵千军万马,可自从皇嫂走后,那手札便不见了。”李鹤雅抿了抿唇,没有错过女皇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还有愤恨。
愤恨?
这南伽国的女皇为什么要愤恨母亲呢?当年母亲并未带兵攻打过南伽国,难道是嫉妒母亲名扬天下?
她没多想,垂下眼帘继续道,“李商言明知我不是先帝的骨血,放过自然不会是因为所谓的兄妹之情,他肯定觉得,我跟皇嫂走的近,那两本手札我知道……”
“那嘉善可知?”
这就急不可耐了?
不像是女皇平日的作风啊。
李鹤雅压下眼底的疑虑,难受地摇摇头,“嘉善不知什么手札,不过,说不定皇嫂将上头的东西交给我了也不一定。”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女皇,目光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濡慕之情,“姨母想要,嘉善可以墨出来的。”
“咳咳,姨母不是乾帝,姨母不要你的东西,”她温柔慈爱的摸摸李鹤雅的发顶,“姨母还要谢谢嘉善,嘉善帮姨母练兵,解决了南伽国创国以来最大的难题,嘉善若是愿意,这南伽国的皇位……”
好大一顶高帽。
好大一张画饼。
李鹤雅心底发笑,面上却无比惊慌,但惊慌过后,又是狂喜跟不加掩饰地野心,偏偏还要一个劲地摇头,“这、这怎么行呢,表哥他——”
“你表哥是男子,南伽国的皇位,历来只有公主能坐。”
只有公主能坐,而如今整个南伽国就一个公主。
倘若没有听到女皇跟那男子的对话,她说不定能信一半,现在,她是半点都不敢信。
“这、还是、还是再说好了,嘉善一定好好练兵,一定。”后头突然抛去了懦弱畏缩,目光灼灼地盯着南伽国女皇。
女皇心底划过一丝冷笑,她就喜欢这种人,有野心,没脑子。三言两语就能被挑起来,正好,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地老天荒的感情,在权势面前全都是假的,假的,倘若她今天不是南伽国的女皇,而是乾国或天泽国任意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哪怕长得再倾国倾城,温柏水还会像现在这么对她么?
呵。
“好好好,这南伽国日后交给你啊,姨母放心地很。”
李鹤雅微微垂着头,嘴角却翘起,坐在她身侧的女皇一点不露地看到了眼底。
“那姨母,嘉善能住在宫里吗?嘉善不想继续住在国巫府了。”
女皇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眼,视线在她脖子上的手指印停留瞬息,毕竟是在皇宫,这么大的事想瞒住身为女皇的她也不可能。即便她平日里对季貊多番疼爱,现在也有点烦了。果然,神经病养出来的小狼崽也是神经病,动不动就想要人的命,嗜杀戮的人留在身边,就是埋了个限时炸弹,留不得……不过,急不来。
“也好,左右太女公主都是住在皇宫里的。”无形之中又添了把火。
李鹤雅在心底叹了口气,也幸好是没什么野心的她,倘若换做别人,指不定被挑起来做傻事,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嘉善都听姨母的,姨母最好了!”她身上还带着伤,没敢做别的,就那么巴巴地盯着女皇,水润润大眼满是信赖。
就是看在那张脸上,女皇的神色都是温和的,何况这人留着还有那么大的用处。
女皇走的时候,李鹤雅飞快扫了眼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是蒙着面纱的男子,虽然隔着面纱,但还是能瞧出各个相貌不俗,而且年纪都不大,看最大的也就二十。
那个神秘男子并不在。
李鹤雅这就不解了,南伽国的女皇地位超然,在南伽国,她想娶谁纳谁,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藏着掖着呢?还是说那人身份特殊,他们在一起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也难怪女皇要哄着那人了,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她却连个身份都给不了人家,还想那人继续替她卖命,也只能小心小意地哄着了。
季貊听到这消息后,也就冷冷一笑。他没想过昨日之事能瞒住李鹤雅,只不过女皇竟然应允了,倒让他意外地很。
李鹤雅不是傻子,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商言没将人带走,但肯定不会真的对她不管不顾的,说不定皇宫里就藏着李商言留下的暗卫,到时候那人……呵。虽然是冷笑,但这声冷笑弄刚才的还要真实。
那人不是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事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么?若是这回身份暴露了,可就太有意思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老疤,忍不住觎了眼面色不善的季貊,他家大人这是被抛弃了?
季貊不必回头,都知道老疤这是什么眼神,也不管脸上狰狞的疤,翻了个白眼,“无妨,我们也进宫便是了。”
老疤点点头,心里却有点不赞同。大人那张脸好好的时候,他却天天顶这个面具在公主跟前晃,如今脸受伤了那么吓人,他又不戴面具。
哎,好怕大人这辈子嫁不出去,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啊。
“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是你家大人我,瞧不上李鹤雅的。”
老疤在心底又叹了声气,“是是是,大人说的都对。”
二人正欲出门,一个蒙面的男子匆匆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在大门口跪下了,“大人不好了!炼制傀儡的地方,突然发生爆炸,如今那儿,就剩一片废墟了!”
他的声音太大,国巫府门前来往的人虽然不多,但盯着国巫府的有心人也不少,这话,不出一日,该知道的人必定都知道了。
季貊眯了眯眼,他不是真的傻,如何察觉不出这人的用意,“你找死!”话音甫落,那人就被甩了出去,猛吐一口血,便不再动弹了。
老疤也清楚这事有多严重,倘若是真的,是真的话……那可是南伽国根基,国之根本啊!
“大人?”他声音在打颤,嘴唇在哆嗦。
季貊一言不发地看了他眼,突然超前走去,去的方向正是傀儡城的方向。
有人要置他于死地,或者说,要灭了整个乾国。
季貊脑子里,出现的是那个娇俏的少女的模样,她想练兵,她不希望他继续炼制傀儡,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