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貊又是猛地一阵咳嗽,每咳一声,他的脸色就要难看几分,青白青白的面容以瞧不出半点人气。
老疤将能找到的灵药都找了,却也只能看着他一天比一天阴沉,越发不像正常人,却束手无策。
这与当初鬼手圣僧看季迦叶是一样的。逆天而行,必有反噬。
而这反噬却是药石罔效。
“让人去找。”
他可没忘那几个人上次把李鹤雅掳走,害的那蠢女人一身伤回来。
呵,她也就对季迦叶的人会那么纵容。
老疤正要应下,房门却被推开了,来的正是女皇身边的人,“大人,女皇召见。”
女皇派来的人哪次见到季貊不是客客气气的,这回却连禀报都没有,直接闯了进来。
老疤皱了皱眉,看了眼面色不好,敛眉不语的季貊,转头对来人陪着笑道,“我家大人刚用了傀儡术,如今身子还未恢复,你看……”
“这可是女皇的旨意,小的也做不了主。”对方还是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老疤神色一凛,还未开口,就被季貊截住了,“本座知晓了,你到门外候着,容本座梳洗番。”
等人走了,老疤小心地将人扶起来,“大人,属下就怕……”
“女皇的命令,谁敢不从。”
老疤不大清楚季貊与女皇之间的纠葛,却总以为季貊对女皇来说是不同的,现在瞧来,似乎还有误会?
“大人,女皇不是泛泛之辈,大人您年纪轻轻,还是找个好女人嫁了好,这皇室之人,终归不是……好相与的。”
季貊垂着视线,双手张开任由他摆弄,闻言轻嗤了声,“那也得人家瞧得上我才行。”
老疤动了动嘴,还未开口就被他不耐得打断,“你传出去,就说这次能击退天泽国十万铁骑,她功不可没。”
老疤只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可依旧有些踟蹰,“就怕女皇那里……”
“无事。”
温柏水端了熬了一整晚的鸡汤进来,女皇身子特殊,再加上年纪确实不小了,害喜地厉害。严格上讲,他们两个都不曾做过父母,这头一回什么都不懂,他甚至好几回闹了笑话。
“拿开,我吃不下。”说完对着痰盂又是一顿狂呕,难受地眼泪都出来了,这孩子就是上天派来折磨的她的吧?
“多少喝一点,不然营养跟不上的,过了头三个月就好了。”
女皇扶着他胳膊坐起来,轻轻地拍着自己胸口,刚才折腾地太厉害,如今腹中空空如也,却什么都吃不下,这感觉实在太要命了。
“那你喂我喝一点,我好饿的。”
男子笑了笑,觉得怀有身孕后的女皇比以前多添了两分女人味,也许这就是母亲的天性吧。他心肠软了软,往她背后放了个靠枕,舀了一勺捞了浮油,熬足了火候的鸡汤,吹凉才送到她嘴边,“小心烫。”
女皇眉毛拧了拧,乖乖喝完后突然道,“柏水,你是不是因为我怀孕了才对我这么好的?”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女皇垂下眼帘,也说不上不好,只是没有现在这样,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他们独处的时候,他总是拉着她做那事,像现在这样喂她喝汤,给她擦嘴的事却少之又少。
“以前你是我的女人,现在你是我孩子的母亲,如果所有区别的话,大概是我的责任更重一点,我要保护好你们母子。”他的容貌普通,声色也一般,偏偏一本正经说这样话的时候,会给你一种永不变心的错觉。
温柏水真的很少说情话的,哪怕在他们还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当时他们是青梅竹马,温柏水成绩一般,相貌一般,家世也一般,她却是男生口中的女神,那个时候,她绝对想不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关系,在这个异时空里。
“怎么了?”
温柏水见她拧眉沉思,不由轻声问。
女皇回过神,摇了摇头,又喝了两口鸡汤,却怎么都吃不下了,“我想吃辣白菜。”
南伽国地处荒漠,果蔬奇缺,她虽是女皇,想要吃到反季的果蔬也容易。
但温柏水想都没想就应下了,“我回去腌,明天就能吃了。”
女皇温婉地笑了,手轻轻覆在小腹上,神色是说不出地柔和,“柏水,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啊。”
“……女儿吧。”
覆在小腹上的手微微一僵,女皇笑了笑,“嗯,我也希望是女儿,这样我们就能把治理好的南伽国交给她,我们的女儿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皇。”
温柏水眉毛拧了拧,刚想说他喜欢女儿的原因并不是这个,门外便传来侍者轻声的禀报,“陛下,国巫大人来了。”
男人的脸色直接变成不喜了,“他来做什么?”
“你怎么了?”女皇不明所以,毕竟温柏水这人冷心冷肺的,但对于一手带大的季貊还是不错的。
温柏水摇了摇头,“他刚用过傀儡术,我怕那污秽的东西沾染上我们女儿。”
女儿女儿!一个黄豆大小的胚胎他就关心成这样,生不生的下来还不一定呢!
还说对南伽国的皇位没想法,倘若他们来的是个男权国家,而她碰巧又是个身份低微的,他还会这么对她吗?
微微垂着头的女皇狠狠地咬了下牙,这孩子决不能出生,她还要多活几十年,她还要美貌,倘若真的有了孩子,皇位有了继承人,这人绝不可能如从前一般忠心对自己了。
不行,计划得提前才是了。
“放心吧,季貊到底是你养大的,你这样,对他而言未免太残忍了些。”
温柏水的手轻轻抚着她白若凝脂的面庞,“你就是太心软了,季貊那个小狼崽,怎么可能养的熟,如果不是他体质特殊,南伽国又正好缺一个厉害的国巫,我也不会……”他扯了扯嘴角,反而提起另一件事,“上回我离开皇宫,你单独见过他?”
女皇心底咯噔一声。
她自以为南伽国皇宫如铜墙铁壁般,全都在她的掌控之内,没想到什么事都瞒不住温柏水,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才会厌恶季貊的?
“是啊,我问他傀儡城真的没办法重建吗,不久后嘉善就来了,他心慕嘉善那姑娘,可那姑娘就跟木头似的……对了,嘉善呢?”
自从怀孕之后,温柏水就开始替她打理国事,美其名曰让她好好养胎,这也是女皇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温柏水神色未变,“被乾帝的人带走了。”
“怎么回事?”
这乾帝不愧是最后成为一代千秋命帝的,简直无孔不在。
“算了,左右她也没利用价值了,那些图纸我都看过,跟那女人画的还差很多。”说完拍拍女皇的脑袋,“离季貊远点,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这个亲昵的动作也许会增进男女的感情,但对一国最尊贵的人来说,便冒犯。这种逗弄宠物的动作跟语气,偏偏是多疑的女皇最无法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