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就有一个骑兵朝李鹤雅走来,他神色清冷,看着李鹤雅就像在看一个死物,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一声不吭将人拽了起来。
青莲已经没有动。
他背后的伤口实在太大了,一直流血,然后刚才浸在污水里,她刚才试过,青莲鼻息微弱,如果真的把他扔在这儿,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没命。
难得的,李鹤雅没有挣扎,她被抓到天泽国皇帝跟前,啪一下,扔到了地上。
天泽国皇帝缓缓蹲下身,对上李鹤雅那张脏兮兮的小脸,阴测测地笑了,“公主不是很能耐很得意么?怎么,现在吓得不敢说话了。”
“穆行之是夏国公夫人的养子,人人都说夏国公夫人背后有个惊天的宝藏。”她的声音全哑了,说话的时候喉咙就跟刮痧一样疼,她平平盯着前方,脸色一片泰然。
听到这话的天泽国皇帝先是愣了愣,而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缠着左眼的绷带没了,只带了黑色的眼罩,那半张狰狞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越发恐怖吓人,“公主真当孤是傻瓜吗?被你骗了你两回还不够,还要骗第三回?”
李鹤雅不去看他,神色依旧平平的,“信不信就由陛下了。”
“哈哈,孤偏偏还就不信了,夏国公夫人不把自己的宝藏给儿女给丈夫,竟还留给一个养子哈哈哈,将人带走!”
说着狠狠一挥马鞭,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战马猛地仰头发出一阵凄惨的嘶鸣。
他浑然不在意,笑得越发猖獗。
李鹤雅看着躺在淤泥之上的青莲,手里紧紧握着的只有精神的一把火枪,可惜里面的火药被打湿了,火枪失灵了。
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最后拼一把的时候,突然那些马匹不约而同地发出悲壮的嘶鸣声,一个个在原地踏着蹄子,不安地摆着头。
这下,原本以为出了口怨气的天泽国皇帝也不笑了,他神色肃穆地扫了眼周遭,只见周围全是半人高的杂草丛,林子里没有风,那绿地显出了诡异之态的草丛纹丝不动。
有几个飞狼十二骑吞了吞口水,他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上战场什么都不怕,独独除却鬼怪之说。
这林子,据说人进来之后,就绝无一个生还的。
“陛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天泽国皇帝觉得落荒而逃很丢脸,再说他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乾国跟南伽国还有什么国师国巫之类的,天泽国却只有第一勇士,他们崇尚武力,总任务那些国巫国师就是骗人的玩意,甚至还天真地以为,用南伽国弱鸡炼出的傀儡都那么厉害,如果用他们的第一勇士,肯定就天下无敌了。
他又看了眼周围,压下那股毛骨悚然之感,“撤!”
飞狼十二骑纷纷翻身上马,其中一个带着脏兮兮的李鹤雅,李鹤雅挣扎地厉害,那人先看了眼自家陛下,将他没看自己这儿,手一抬,点住了李鹤雅的穴道,直接被打横放在马背上。
“走。”说着猛地扯了下缰绳,马刺往马肚子一踹,但想象中身下马匹撒蹄狂奔的画面并未出现,马匹一声又一声哀伤凄婉的嘶鸣声在充斥着这个原本寂静的林子,惊起大一群叫不出名字的鸟雀。
天泽国皇帝也有点不安了。
粮草被烧,战车被毁,他真是焦头烂额之际,还没想好怎么让李鹤雅补偿他的损失呢,现在又遇到这种事,看来他这个月也真够倒霉的。
冰寒的视线从躺在马背上一动不动李鹤雅身上扫过,他缓缓勾起一抹血腥的微笑,“把人解决掉,我们撤。”
虽说让李鹤雅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了,但这林子真的有点古怪,他也没办法保证他们十来个人带着李鹤雅能不能逃出去。这女人聪明地很,鬼点子又多,若是半路上给他们使绊子,那可真的是防不胜防了。
“是。”那个骑兵沉声道,拔出匕首正要刺下去,余光随意一扫,张了张嘴,指着前头,失声了。
他眼睛瞪圆鼓鼓的,好像能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手里拿着匕首,嘴巴大的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天泽国皇帝瞧不上他这没出息样,脸色一沉,“做什么!”
“啊啊啊……啊!”那个骑兵指着前头,长大了嘴巴一个劲地想说话,却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突然,他眼珠子一翻,吐了口腥绿色的液体,猛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变化发生得太快,那剩下的飞狼骑包括天泽国皇帝都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顷刻之间,都如刚才那个人一样,目眦尽裂。
只见那一片腥臭的沼泽之地,渐渐变成了绿色,而且是那种绿地近乎发黑的眼色,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气泡,原本那种腐烂熏人的气味越发浓烈,气泡一个劲地往外冒,但这还不是终结,只见,原本就坑坑洼洼的沼泽地动了起来,对,就是在在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拌着,那一大块沼泽都在动,然后,渐渐扩大的气泡突然破了,天泽国皇帝猛地一个哆嗦,只见那破裂的气泡之中冒出一个人头似的东西,睁着死人眼,一张脸绿油油的,还啪嗒啪嗒往下掉绿泥。
这是……
他猛地睁大了眼,“是傀儡!撤!”
说完狠狠一扯缰绳,调转马头,狠狠踹了下马肚子,那些原本就受了惊的马,这回总算配合了,直直地朝前横冲直撞,不受控制地往前跑,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就跟发了疯似的。
一身黑衣的季貊从林子里走出来,他的脸色比上回还要难看了点,后头只跟了五个可怖的傀儡,他走到死死咬着牙的李鹤雅跟前,解了她穴道,又无比温柔地将人抱下了马。
“我带你……回家。”
李鹤雅浑身都难受,又被那些尸臭味熏的,也有被打横放着气血横流的头疼,她喘着气,看清了来人,一时竟不知该先说什么。
她真的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季貊这个魔鬼,将她从人间炼狱里救了出来。
但很快,她便想起生死未卜的青莲,一把将人推开,踉跄跑到青莲的尸首边,她满心满脑都只有青莲一人,压根没看到季貊那张铁青铁青的脸。
“李鹤雅,你还是那样的狼心狗肺。”
李鹤雅扶着青莲,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他们身上全都是肮脏的淤泥,她又叫了青莲好一会儿,都不见他醒来,猛地听到季貊的话,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季貊你快救救他,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求求你,你救救他……”
“我能救他,但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