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郡主,”憨厚老实的奶娘立马慌了,她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什么商言啊,她不过是袁木城寻常百姓的妇人,但丈夫嗜赌成性,刚出生的女儿被丈夫卖到青楼,她日子过不下去了,听说郡主招奶娘,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没想到真的被选上了,“郡主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懂得,不然五六个奶娘,为什么你偏偏愿意跟我们走。”
“这个……”这个真是误会啊,谁日子过得下去还会背井离乡啊!可瑶溪郡主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马车已经停下了。
瑶溪郡主抱着如月等了会儿,也没掀帘子,她只好自己掀了帘子,抱着如月躬身探出马车,一抬头就看到天泽国皇帝坐在高头大马上,冷冷地看着她们。
差距如此之大。
李鹤雅去哪商言都抱着,舍不得让她脚沾地,而她还抱着孩子呢,他却不愿意下马迎一迎。
她收回了视线,小心地抱着孩子钻出了马车,却看着高高的马车束手无策。
“般一张凳子给她。”
瑶溪郡主抬头远远看了天泽国皇帝一眼,隔得太远,她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只知道他也在看自己,以一种局外人旁观着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妻,哦不对,是妾室和刚出生的女儿。
她踩着板凳下来,抱着孩子远远地行了个礼,“瑶溪见过陛下。”
天泽国皇帝冷哼了声,驾马奔了过来,一直跑到她跟前才吁住马,飞扬的灰尘喷到她脸上,瑶溪郡主却顾不得自己,慌忙用手挡住孩子的脸,自己反而呛了一大口尘土,抱着孩子拼命地咳嗽。
“你还舍得回来啊。”
“陛下在哪,瑶溪就在哪儿。”
“哦?说的可真是情深义重,难道不是因为孤独掌大权,而且,王后之位又空了出来吗?”
瑶溪郡主拼命摇头,眼神诚恳而急切,“不是,我只是想留住我们的孩子。”
天泽国国主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儿,语气淡淡的,“听说是个女儿?”
“……是,陛下不喜欢女儿?”
“不喜欢,孤要的是能继承王位的皇子,当然,这个皇子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王后之位你别肖想了,好好当你的贵妃吧。还有,瑶溪,这是最后一次,倘若还有下一回,别怪我不顾念我们之间那一点情分。”
抱着孩子的瑶溪郡主踉跄了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可天泽国皇帝根本没时间看她的可怜样,马鞭一扬,驾马飞快地走了。
瑶溪郡主抱着孩子立在原地,单薄的身影和斜斜的夕阳交相辉映,她胸口堵得很,好像刚才那一口尘土全都堵在喉咙那儿了,周围站了不少人,一个个都盯着她看,像是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娘娘,这边请。”以前伺候的她的宫人走了过来,胡乱行了个礼,“日头快落了,我们要抓紧一些了。”
瑶溪郡主转过头,狠狠地盯着那个宫女,恨不得把她的脸看出一个窟窿,“你是陛下的人?”
“娘娘不是早就清楚了么,又何必多次一问呢。”
“我不明白,你们都是我从乾国带来的人,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呵,都这么多年了,娘娘您都年纪一大把,还是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还看不明白呢,我们只是有权有钱人的人,娘娘在后宫之中,不争不抢还不懂得争宠,我们自然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娘娘你说,”她突然靠了过去,覆在她耳边轻轻说,“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留在乾国不好吗?她留在乾国,她们就不用伺候她了,陛下也说了,会给她们一个名分,这辈子都不用看人脸色伺候人了。
为什么好回来呢?为什么要回来使唤她们呢?
瑶溪郡主偏过脸,咬牙切齿地盯着她,“好啊,你这贱丫头竟有这样的打算啊,你这下贱的东西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告诉你,你休想!”
“呵,卑贱,丫头?我想娘娘大概忘了自己的出生了吧,你也不过是一个五品大臣的庶女,还不受宠,生母也不过是歌姬运气好成了妾,论起卑贱,还不知道谁更卑贱呢?”
瑶溪郡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突然,她怀里的如月大哭了起来,她也顾不得和丫头争执了,连忙抱着孩子来回走动地哄着。
那宫女轻蔑地扫了眼她怀中的孩子,“呵呵,也幸好是个公主,否则娘娘该有的哭了咯。”
所有人都知道天泽国皇帝不会留着身上流淌着乾国血液的皇子,也幸好是个公主,不过可惜了,这个公主注定出身不高,以后也难找夫家。”
“你给我住嘴!”
宫女回给她一个轻蔑的冷笑。
瑶溪郡主气得恨不得和她拼命,但她怀里抱着孩子,只能忍气吞声。
她又回到了以前住的地方,里头什么都没变,甚至都没打扫过,桌上布了一层厚厚的灰。
“打扫一下。”她习惯性地下命令。
结果回答她的依旧是宫女一声冷笑。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瑶溪郡主抱着孩子,眼眶红的不像话,“来人啊,把这打扫一下!”
最后还是她这回从乾国来的人打扫了屋子,又准备了膳食。
“郡主,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今天吃的东西还是我们自己带的,要是长此以往……”真的就被关在这个营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怎么活啊。
“我知道的,你先抱如月去睡,我去见陛下。”
说着也顾不得梳洗打扮,就这么往天泽国皇帝的营帐走去,结果刚到门外就被拦住了,“娘娘请回吧,陛下说了谁都不见。”
“谁都不见?这个谁里面肯定不包括本宫,你去通报一声,就说公主病了,想见父君了。”
“这个……”守门的侍卫有点为难,陛下正和军师议事,刚说了谁都不见,但公主又是陛下现在活着的唯一的子嗣,而贵妃娘娘昔日也受宠的很,谁知道以后会不会……”
见守门的侍卫有所松动,瑶溪郡主立马沉下了脸,“还不快去通传?!”
“怎么回事?”
从营帐里走出一个峨冠博带的男子,面容英俊,神色冷淡,偏偏还是她从未见过的。
“你是谁?”
那人朝她作了揖,恭敬却冷淡,“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你还没回到我你是谁呢?”
“在下穆远,是陛下门下的谋臣。”
谋臣?穆远?
她没听说过,但就是听说过她也对这人不感兴趣,“好的本宫知道了,你让开吧,本宫要见陛下。”
“娘娘还是请回吧,陛下这时候不会见娘娘的。”
“你……”
“如果微臣是娘娘,当务之急是梳洗一番,没有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漂漂亮亮的,也没有哪个男子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
孩子……
瑶溪郡主目光闪了闪,深深地看了他眼,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