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看到药王谷谷主抱着宝宝进院子，她的目光不自主变得柔和，没知会乾帝一声便往那边去。
乾帝看着药王谷谷主把宝宝高高举起，让宝宝骑在自己脖子上，有点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他在药王谷谷主最负盛名的时候和他结交，见识过他的目中无人，也领教过他的医术无双，当日他还笑言，他要的是妻妾环绕，美女如云。
他大概也没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更没料到，自己会把那女人为自己生的儿子宠上天。
“宝宝说想你了，我来接你。”
傻姑笑着接过宝宝，连眼神都没分他一个，“不叫师父了？”
药王谷谷主面不改色，“如果你喜欢，我以后都叫你师父。”
“我喜欢什么你都会做？”
“……自然。”
“哦，我喜欢你离我们远点。”
宝宝带着顶虎头帽，看看傻姑又瞅瞅药王谷谷主，突然朝谷主张开小胖手，“爹爹，抱”
傻姑目光一冷，几乎是质问，“你又教他胡说什么？！”
“宝宝看别人都有爹娘……”药王谷谷主摸了摸鼻子，底气不足地说，“反正我也没妻没儿，就是叫叫而已……”
……
乾帝没继续看下去，他不觉得药王谷谷主丢脸，反而有点羡慕，毕竟不是每个错误都有拨乱反正的机会的，药王谷谷主很幸运，他和傻姑能够重来。
自己也很幸运。
临别之际，乾帝亲了亲李鹤雅的额头，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高耸的肚子上，“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分开，等我回来，接你和孩子们回家。”
家么？
李鹤雅想到巍峨高耸的乾国皇宫，她都不喜欢的地方，如何要求两个孩子喜欢。
“我倒希望苒苒给我生两个女儿，长得像你，我的小公主，肯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公主。”
“你喜欢女儿？”
“喜欢你给我生的女儿。”
“那儿子你就不喜欢了？”
乾帝没有直接回答，轻轻拥着她，时不时亲亲她的耳朵，脸颊，眉眼，好像怎么亲都不够，冷冽的声音加上无比柔和的语气，意外好听，“苒苒，如果是儿子的话，我就要把皇位传给他，做皇帝太辛苦了，你会心疼的。”
她不会心疼做皇帝的丈夫，却一定会心疼做皇帝的儿子。
“如果都是女儿，我就在宗室里挑个男孩，让不会对我们女儿构成威胁，又能保她们平安富贵的人做皇帝我才放心。”
李鹤雅没想到他会考虑这么久远，但她有种预感，李商言想的事情不会实现。
“我倒觉得，一儿一女最好了，儿女双全。”
乾帝亲了下她嘴角，“其实都好，儿女是上天的恩赐，苒苒，谢谢你。”
李鹤雅的视线停在自己肚子上，摇了摇头。
阿言，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你生儿育女，你只是恰巧成为我孩子的父亲而已。
外头已经有人候着了，李鹤雅从他怀里出来，轻声嘱咐，“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自己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既然刀剑无眼，你有什么防身的东西要给我？”话虽这么问，但乾帝的视线已经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前的玉佩，就差开口要了。
李鹤雅留意到他的视线，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胸口，她脖子上挂了一枚黑色的玉佩，很丑，但她随身佩戴了两年，从不摘下，哪怕沐浴之时。别人看不到这玉佩，除了李商言。
欢好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跟她讨要过这枚玉佩，每回她都是咬唇不语，之后李商言就会一次比一次凶狠要她。
他很在意，李鹤雅一直都知道。
但这枚嘲风令是迦叶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如果嘲风令都没了，李鹤雅都要怀疑，迦叶不过是她人生里最绚丽的一场烟火，璀璨辉煌，却什么都没留下。
本能上，她不想忘记迦叶。
“你是真龙天子，不会出事的。”她淡淡道。
“那如果出事了呢？”
李鹤雅抿了抿唇，外头响起一声浑厚的咳嗽声，很响亮。
“你去吧。”她轻轻推了推身边的男人。
乾帝揉了揉她发顶，看着她乌亮发光的头发有一瞬的愣神，苒苒依旧年轻貌美，即便大腹便便也那么好看，而他却已经老了，早生华发，即便他刻意忘记，依旧无法忽视，嘉善公主和自己差了十二岁，足足一轮的差距。
他很确定，即使没有嘉善公主的身份，即使有两个孩子，想要娶她的男人依旧不胜枚举。
这个早早登上帝位，从没畏惧过什么的帝位，突然很恐慌，他希望苒苒爱他如从前，他想要把一切拨乱反正，想要一切都符合自己的心意，却发现这般无力。
“如果我出事了，你就扶持我们的孩子继位，自己当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我会让心腹效忠辅佐你。苒苒，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就是可不可以不要嫁给别人。
这个要求他没提，但一想到苒苒会嫁给别人，和别人白头偕老，他的心就像被砸出一个大窟窿，哗哗漏风，痛得难以呼吸。
“你是认真的？”
外戚干政。
史上多少改朝换代就是外戚干政，何况她背后是夏国公府，李商言不是防备他们防备地紧吗？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乾帝气得捏她鼻子，“你就巴不得我出事啊，怎么不想想我好好活着，我们一起看孩子成家呢？”
李鹤雅尴尬揉揉鼻子，差点忘了，李商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事呢。
乾帝走的时候，李鹤雅扶着肚子，送他到了大门口。
她垫着脚替李商言戴好帝王盔甲，吓得乾帝慌忙扶住她的腰，生怕她站不稳。
“玉佩不能给你。”李鹤雅垂着眼帘不去看他，手上的动作不停，“我没有别的意思，阿言你多相信自己也多相信我一点，这是师父给我的平安符，你戴好。”
乾帝看着她小手伸进自己衣襟里，心头有点痒。
“我说的是玩笑话，这平安符你留着，你和孩子的平安最重要。”鬼手圣僧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而且对他一直心怀敬意，所以这平安符他是不会收的。
李鹤雅按住他的手，“我和孩子需要你的庇护，这平安符真的能保你平安，你放心，我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苒苒……”
“快走吧，太晚了不好赶路。”
乾帝不知说什么，一把将人捞到怀里，紧紧抱住，“苒苒，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
乾帝李商言上了马，李鹤雅超前走了两步，一手扶着门，一手撑着肚子，“阿言。”
李商言立马转过头，看着她，嘴角高高扬起，等她开口。
“如果我出事了，你会善待我们的孩子的对吧？”
乾帝脸色有些难看，他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一点都不想，“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你生产那日我一定在。”
“乖等我。”
李鹤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知为何，她觉得李商言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