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一抹金色的光线微微洒下,醒目且温暖,抚慰了夜车旅客刚下车突感夜凉的不适
两个瘦小的身影缓缓出了车站,一个柔弱如柳,一个坚挺如杨。嫣冉早在半路挣脱开小枫的大掌,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舍那种暖暖的包覆感,特别是在这夜凉如水的夜。那从未体会的一丝颤栗,也让自己心惊。但总归是个宁静的纯洁女子,虽然不执于男女授受不清的古训,却也无法安然于陌生男子的亲密接触。
“小枫,想吃什么早餐呢?”嫣冉轻轻吸了口微凉的露气,倍感清新。迟迟没有听到回应,她微转细颈,看了眼小枫。
只见小枫傻傻地对着面前的红楼发呆,又四顾一番,抬头望着那淡淡的金光,嘴巴微张,始终无言。突然发出一连窜笑声:“哈哈哈哈,这糟老头果然没有骗我,城市里果然到处是高楼啊。”随即又欢快的像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东摸摸,西窜窜,忽地站定,轻轻丢下一句,“江湖,我来了!”
嫣冉站在他背后就不知道该说啥了,这人难道真的是个疯子,不过那童真的笑声倒是挺好听的。再一想那长发那长袍,再加上略微听到一句什么江湖,我来了的言语,心里琢磨着不会是什么整人的电视台搞的真人现场逗乐直播吧。四顾看看,也没有发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摄影啊,而且刚刚的抢包贼和警务员难道也是客串的,不能吧,再敬业也不能凌晨的火车站搞这种玩意,而且还这么大排场。那如果不是,这个小枫算怎么回事,怎么看都跟电影里那些演古装的一个样,不过就是帅气了点,什么江湖,莫不是谁家走火入魔的影迷,在玩COSPLAY不成?
“小冉,想什么呢?”小枫大掌在嫣冉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啊,难道你也没见过高楼?”
“你才没见过高楼大厦呢,我都在这边上了一年大学了。”嫣冉有点小气恼,刚刚明明是他一副见鬼的神态,居然现在开始反问自己了,“走吧,我请你吃早饭,刚才谢谢你了,想吃什么?”心想着待会吃饭的时候能聊聊天,不然满脑子疑问和好奇没法满足。总觉着他站定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而这种落寞只在老家一个住在山上对她很好的老根叔身上曾感受到。想到这,不觉着又对他生出一些好感。
“我在家一般早上吃几个鸡蛋,一个大饼就可以了,呵呵,”自顾自的走着,“哪儿有就带我去呗。”
嫣冉想着,煎蛋倒是哪儿都有,找个小吃大王餐饮连锁就能解决,那个大饼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虽然嫣冉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但自从老爸突发奇想包了几个池塘养甲鱼之后,她家里还算得上小富一村的。吃的、住的老爸都给她村里最好的,谁叫老爸就心疼这么一个女儿呢,所以还真没见过早晨啃大饼的。也许北方会有,但南方城市毕竟还是少见的。
“那这样吧。”嫣冉说,“我们去小吃大王吧,煎蛋是有的,大饼不知道有没有,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其他好吃的吧。”
“好吧。”两人并肩走向街对面的小吃大王。
一路上倒是说说笑笑一些村里的趣事,一个山里长大的娃,一个村里长大的小姑娘,到也熟络了许多。
“啊……”一声惊叫打破了此时的氛围,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妇簌簌发抖,“你是,人,是……鬼?”少妇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可小枫,再定睛一看,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长吁一口气:“小鬼,大清早的穿成这样出来吓什么人呐!”
小枫一听可就不乐意了,咱这么穿也都十几年了,也没见得谁说不过不好看呢,反口道:“你才小鬼呢,没看我玉树临风,剑眉星目,潇洒多姿的,怎么吓人了就。倒是你,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穿的那什么紧身衣服,丑死了。哼,懒得理你!”说罢也不等少妇回话,就拉着扑哧一笑的嫣冉离开。
嫣冉本来还想跟少妇道个歉的,天蒙蒙亮的,如果不是早就和小枫相处了那么一段时间,乍一见难保自己跟少妇不是一个反应。而且刚才小枫的话,倒是挺臭美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男生这么夸自己的,让人不禁莞尔。
少妇已经咕咕哝哝的远去,不知道说着什么,也就作罢。
回过神来,嫣冉发现自己的小手第二次被亲密接触了,脸微微一红就要挣开。可是小枫的握力还不是一般的大,虽然没握痛自己,却无法挣脱分毫。
似乎感到了手中传来的力量,小枫回头一笑,道:“怎么了?是不是握痛你了?”
嗯了一声,嫣冉觉着小枫笑的挺好看,明眸皓齿的,突然回过味来:“啊,不是,我是说你这身打扮去吃饭不大,不大,不大方便。”对了,总算想出个合适的形容词。
“啊?”小枫愣了下,纵使聪明绝顶,也琢磨不透这女孩的意思。心想着,哪儿不方便呢,以前都这样吃饭的啊。
嫣冉见小枫发呆,想着要不要跟他说这身打扮怪慎人的,但第一次认识而且还帮过自己,总觉得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小脑袋瓜想了想,有了:“小枫,我这里有顶好看的帽子送你戴戴,你看你喜欢不?”
本来她是想说借的,可话到了嘴边就变了,面对小枫不知怎地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仅仅是好奇那么简单。这帽子本来是准备给下周学长的生日礼物,不小心就送出去了,嫣冉也有点儿莫名奇妙。
说归说,嫣冉还是打开旅行包掏出一定圆形的小帽,类似于那种模特带着走秀得样式,一圈圆圆的帽檐,上面一个突起。
可小枫就乐了,本来就只想借着助人为乐的光环,赚几顿饭吃,怎么就突然有小美女送帽子呢,哈哈一笑,接过手来就往头上一放:“好看嘛?”
这回又把嫣冉逗乐了,哈哈大笑,差点没把眼泪笑出来。一手掩着小嘴儿,一手捂着肚子,半天没回应。
也难怪嫣冉如此,本就一身长发,一身灰色长袍,戴了一顶时尚小圆帽,竟戴出了不伦不类的痞子像,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不是。总算止住了笑意,嫣冉轻步走到小枫身后,轻轻说句:“我来帮你戴吧。”
感觉颈后吐气如兰,小枫心里也泛起一丝甜意,微微露出笑容。只不过夏嫣冉却是看不到的,不然又该脸红自己的莫名其妙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自然而然的感觉的确挺好。有点温暖,带点温馨,虽然暂时还不能改变他们陌生人的事实。错了,应该不只是陌生人,算半个朋友吧。
戴上帽子后的可小枫虽然不如刚才那副痞子的气场,但也半斤八两。只不过从打手升级为小老板,旧上海滩的小老板。
“走吧。”夏嫣冉拉着小枫的手步向小吃大王。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竟然会主动拉着一个刚认识的半个男性朋友的手。而也许,是这种简单自然的相处方式,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又或者,小枫身上透露着清新醇厚的气息让她受到吸引,更甚至于,一丝好奇偷偷搅动了少女心中的某根琴弦。谁说不是呢,少女的情怀总是诗,而欢乐点缀着每个字符。
可小枫呢,他不傻,相反聪明到了极致。起初因为好玩或者因为夏嫣冉确实长相清新秀气略带故意的在最恰当的时机牵了两次柔夷,但这次竟然是夏嫣冉主动的。这让他感觉有点天上掉馅饼了,要天天这样以后都不必花钱买早餐了,心里美滋滋的。
进了店里,疏疏落落的人们各自在位置上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有匆忙的,也有悠闲的。活着本就是一种心态,众生百态。但怎么百态也敌不过可小枫这一身装扮,噗的一声,一女孩就将刚入嘴的豆浆喷了桌对面男子一脸。还好,男子没有生气,可能他们是男女朋友,起码是朋友,不然谁碰到这事也该发火。
“你怎么啦?”男的到也挺温柔,放着谁也该动点脾气,这么莫名奇妙的,一脸!一边拿纸巾擦脸,一边眼神疑惑的注视对方。
夏嫣冉刚好目光瞥到这一幕,小嘴一鼓,差点又笑出声来。但总算没有笑出来,有了少妇那事的前车之鉴,总觉得毕竟是自己人惹的事,还笑对方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人?心里一惊,夏嫣冉总算回过神来,偷偷松开小手,对那女生嫣然一笑,带点歉意。
可小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虽然心里老不高兴,总觉得这些人少见多怪,自己穿的那么帅有什么好奇怪的。那都是羡慕妒忌恨惹的祸,但是也同样发现,这城里人的穿着,似乎跟自己确实有那么点出入。
可小枫可不想那柔夷失之交臂,一句去吃饭吧,大手一带,又把小手握入手心。
夏嫣冉呢,脸色微微泛红,心里点点荡漾,却是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放在曾经,别说牵手,连跟陌生人多说几句话都有点心慌。她是纯净,但也不傻,几次三番之后怎么还能把小枫的牵手归类于一时心急或其他呢,一时心起还差不多。
但是她没有反对,因为她刚刚也不知觉的牵过小枫的手,又怎么好意思怪小枫是不是故意牵她呢。何况可小枫的手掌刚中带柔,又很温暖,挺温馨的感觉……突然惊觉,暗道一句,想什么呢?夏嫣冉也发现自己心中有点异样了,先吃早餐吧,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