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家可归
三月的风有点刺骨，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丝阴云，飘起了雨丝。
林牧木然地站在幽兰咖啡门外，风卷起了他微长的头发，穿过衣服直刺骨髓。
冷飕飕的。
一步一步走向大街，林牧消瘦的身形渐渐消失在呼啸的北风中。
只是，林牧不知道何去何从，这座城市很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林牧掏出口袋里的所有零钱，一把抓在手上。
一毛、两毛、五毛、一块、两块、十块，零零碎碎的钱加起来一共四十七块三毛。
这是他所有的资产了，连一杯咖啡都喝不起。
林牧苦涩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把零钱整理折叠好，放入口袋。
“要流浪街头了吗？”
林牧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色，雨丝也越来越重，单薄的衣服被雨丝打湿了。
才正午，就如此寒冷了，漫长的夜又该如果度过，明天呢？
紧抱住自己的身躯，脸色已经发紫，牙关都打架了，林牧这一刻意识到。
他无家可归了。
该死的幽兰咖啡，为什么要开在这么偏僻的开发区来，路上的人影一个都见不到，车辆也是稀稀疏疏的。
在公路边走走停停，林牧没发现他身后一百余米跟着几辆车子。
其中就有一辆是四个圈圈的奥迪。
“表哥，你认识林牧？”
奥迪开得极慢极慢，秦妙琪坐在副驾驶上，脸色苍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远处那个消瘦孤独的身影。
“曾经的好兄弟！发过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说过要一起闯出一片天下！”
韩齐的脸色也很难看，声音异常低沉。
似乎那是一段他不愿回忆的往事。
韩齐的确认识林牧，曾经情同手足，怎么能不认识呢？
但是，因为一个女人，两人最终反目成仇，割袍断义，成为敌人。
林牧的公司是他故意弄垮的！
林牧出来工作被无良老板克扣工资也是他从中作梗！
林牧的女朋友提出分手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总之，这几年韩齐一直报复林牧，暗中下的黑手数不胜数。
莫不然如此，以林牧的能力，早就能拼出一片天地了。
如何会沦落到今天这种田地。
众叛亲离，流浪街头，无家可归。
这就对了！
韩齐就是要林牧生不如死。
就算你林牧有才华有能力又如何，你出身不好，没有过硬的关系，没背景没资本没平台，跟蝼蚁有何区别？
让你狂，让你傲！
我就教你什么叫现实，什么叫残酷。
韩齐很痛快，看着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凄惨地流浪街头，韩齐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
“报应来了吧！”韩齐英俊的脸孔病态地扭曲着，眼睛猩红。
“认识林牧，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韩齐恨恨地说道，恨不得生吞了林牧。
“表哥，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林牧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秦妙琪很是震惊，她没想到自己表哥跟林牧还有这一层的关系，更没料到他如此恨林牧。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秦妙琪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林牧说的话太诡异了，什么撕破脸皮、演戏、假惺惺之类的只言片语。
还有，自己的表哥不但认识林牧，关系错综复杂，又是曾经的兄弟，又是仇视的态度。
这世界到底发生过什么？
秦妙琪彻底的凌乱了。
“表妹，我跟你说，林牧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我不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会在一起，但是以后你必须远离他！”
差点忘了这一茬，韩齐怒火攻心，忽略了表妹和林牧之间发生的事。
报复？
不应该啊，林牧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表妹，但是刚才听林牧的意思，他是知道秦妙琪跟自己的关系的。
韩齐开始纳闷了，什么时候林牧也变得这么神通广大了？
“对了，表妹你是怎么认识林牧的？他对你做了什么？”
韩齐把车子停在路边，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挂满了紧张之意。
“表哥，你别停车啊！难道你不知道我也是中大的学生？怎么可能不认识林牧，你放心，他没对我做过什么。”
秦妙琪俏脸一红，林牧确实没对她做过什么，倒是她一直主动想他对自己做点什么。
女孩子脸皮是薄了点，秦妙琪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大胆的所作所为，被表哥这样一说，难为情了。
“表哥，你先别说我，你跟林牧到底发生过什么？”秦妙琪赶紧岔开话题，免得在尤为聪明的韩齐面前露出马脚来。
韩齐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细细一想，林牧还没从失恋中走出来吧，应该不会对自己表妹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来。
“林牧的前女友唐韵，是我暗恋了三年的女孩子。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欢唐韵，却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来。”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我当他是手足，他却背叛了我，夺了我喜欢的女孩子！”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斯文败类，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说得没错，他就是他人渣，渣男！”
韩齐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双手颤抖得厉害，脖子青筋怒爆。
这得是多大的恨啊！
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捅刀子，横刀夺爱怎能释怀？
这是每一个男人都过不去的坎，忘不了的痛！
“啊？”
秦妙琪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林牧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表哥，你……”
秦妙琪拍了拍韩齐的后背，她心很疼。
不知道是心疼表哥还是心疼林牧。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一定有什么误会！
对了，表哥只是暗恋唐韵，并没有在一起，单相思罢了，说不定唐韵根本对表哥没任何意思呢。
这不能怪林牧啊！
“表哥，都过去了，可能事情的真相不像你想的那样。每个人都有选择爱情的权利，放下吧。”
秦妙琪想到这一层，于是出言安慰韩齐。
“过去？过不去！这天下谁都可以喜欢唐韵，但唯独他林牧不行！”
“他是我兄弟啊，一直知道我喜欢唐韵，三年，大学三年他都知道。世上这么多女人，可他为什么偏偏跟兄弟抢女人？”
“林牧他妈就是个贱人！”
韩齐越想越激动，没办法，这事伤得他实在太深了。
恨之入骨！
秦妙琪无语了，左右为难，眼睁睁地看着表哥痛苦，也眼睁睁地看着林牧离她越来越远。
走到公路尽头的林牧也同样想起了这事。
林牧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他盯着十字路口怔怔出神，脸上的神情有点落寞，黯然伤神。
十字路口。
又到了十字路口。
三年前，他曾经也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了很久很久。
那是有关于青春情义和爱情的故事。
故事的结尾是他抛弃了兄弟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很无奈、很纠结、很痛苦的抉择。
从某个角度来看，他并不恨韩齐施加在他身上的苦难，这样的苦难让他的内疚减轻不少，毕竟他林牧无论怎么说，都是伤害了韩齐。
这是结果，无法改变。
即使唐韵爱的人是他林牧。
情之一字，林牧看不透。
闹到如今这种地步，值得吗？后悔吗？
值得！
不后悔！
林牧选了一个路口，大步流星坚定地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