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里人迹罕至的地方有黑衣人层层把守。
陈灼绕开守卫,蹑手蹑脚的来到林中,躲在山石之后,只见林中石桌石凳上坐着十余人,各个神色孤傲,盛气凌人。
众人看着一名倭人给吉道王包扎伤口,都不说话,也不理会。
那倭人治伤动作极为娴熟,一会便处理完毕让柳生介次将吉道王扶走照料。
一马脸老者对倭人戏谑道:“桂川医师经过你妙手医治,吉道王的双手还能生长出来吗?”
倭人桂川医师道:“马王神说笑了,吉道王的双手若想恢复除非我去找一双新鲜的手掌给他安上。”说完直盯着马王神双手。
马王神哈哈大笑,自是一百个不信。
桂川医师不再争辩,笑而不语。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道:“几杯水酒寡淡无味,直让人嘴里淡出个鸟来。”
一个尖嘴猴腮的人道:“白头仙翁最爱生吃孩童,要不兄弟给你去抢几个鲜嫩的孩童来?”
白头仙翁听他说出自家隐私怒道:“你无天鼠不过无胆鼠辈,只配做做梁上君子罢了,要说抢劫还得是辽东双煞最内行。”
辽东双煞兄弟俩凶神恶煞,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双胞胎,闻声齐齐发怒:“你们狗咬狗不要扯在俺们兄弟身上。”一句话竟然是同时说出。
无天鼠怒道:“敢骂老子是狗?”
一个面带金色的大光头笑道:“对了,你不是狗,你是耗子。”
无天鼠冷冷道:“你以为我这只耗子不知道你金面佛的丑事吗?”
一个相貌丑陋的驼子拍手笑道:“老子最爱听丑事,说来听听。”
金面佛正要还击。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老道冷冷道:“东无仙不要胡闹,切莫惊扰了此间主人。”只见老道极为瘦弱却身穿宽大的杏黄色道袍,颇为怪异。面罩寒霜冷意森然。众人对老道极为忌惮,各自不语。都忘了口角因为哪句话而起。
一时间静的落叶可闻。
忽然间有个如同鬼哭搬的声音响起:“老头子拜见幽冥道长、桂川医师、白头仙翁、无天鼠、辽东双煞、金面佛、东无仙等诸位高人,来迟一步还望诸位见谅。”声音刺耳至极。
众人齐道:“无妨”。
只见三个年轻人齐齐现身。
陈灼远远一看,三人中有两个认识。
一个是断魂岭下冒充小二的洛英,一个是手摇折扇潇洒出尘的洛宁。两人身前那人一袭白衣看上去二十许的年纪,面漏微笑,众人纷纷和他见礼。这人微笑点头,和一众高手相比,气势丝毫不落下风。难道刚才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出自他的口中?真是匪夷所思。
瘦弱森冷的黄袍老道恭敬道:“恭喜极乐真人功力更上层楼。”
那气度不凡的白衣人笑道:“微末之技难入幽冥道长法眼。”一开口声音难听至极,确实是刚才自称“老头子”的人。
陈灼心道:“原来这道长是十大高手之一的幽冥道长。”
极乐真人操着难听的怪调道:“各位请坐,这天下就要大乱了。那件事大家要齐心协力才不负那人重托,也不要坠了诸位威名。”
众人惊疑不定,幽冥道长问道:“天下大乱需要多长时间?”
极乐真人肯定道:“历经两代人布局,五年内天下必乱。我们只管拾柴加薪,到时候大家从中渔利,瓜分战果便是。”
众人齐声怪笑。
晴天白日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笑罢,倭人桂川开口道:“敢问真人,我师弟吉道王的双手被人折断这笔账找谁去偿还呢?”
极乐真人道:“当然是找展宏了,你们帮他出力,他会加倍偿还。”
桂川冷脸道:“钱不是问题,我要那凶手的命。”
极乐真人问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桂川点头:“不错,此人年纪不大,心狠手辣。我师弟说他叫陈祖宗。”
本来事不关己无人关心,众魔听到“陈祖宗”三字时,齐齐笑喷。再精明的倭人也是不开化的愚蛮之辈。众人心中甚为鄙视。
桂川不知道众人因何发笑,隐隐间觉得被羞辱了。
极乐真人抬手止住众人虐笑,道:“桂川医师莫气,你们中了那人的奸计了,待老头子查访明白定取那人性命为你们出气。”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取人性命再简单不过一样,不过他的话没有人质疑,能把自己练到返老还童的人当真邪门至极绝无仅有。
陈灼看到场中众位魔头各个都是绝顶高手,正思量他们在密谋什么的时候,忽然间极乐真人爆喝一声:“何方高人藏头露尾,请现身出来一会。”尖刺的怪叫声震彻山谷,树叶哗哗摇动,果然内力高深。
陈灼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刚要现身,只见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蹦蹦跳跳的来到场中。也不理会他人如刀的目光,自语道:“此地有酒,好香呀。”不一会又摇头晃脑起来:“一杯醉浮生,一杯醉清梦。两杯一起饮,今世不愿醒。可惜呀可惜,美酒虽香不是老花子最爱的‘浮生清梦’。闻一闻提神醒脑,不饮也罢。”
谁会请他这肮脏之人喝酒?
洛英站在师父身后怒道:“哪里来的疯老汉?快捉住了。”
站在外围警戒的黑衣弟子慌张的冲进来拔刀相向。看到耀眼的刀光,疯疯癫癫的老乞丐大骇:“杀人了,死人啦,江湖大乱了,陈龙翔又来了?”黑衣弟子还未冲到近前,疯丐神情怪异,发疯的朝马王神扑去,口中道:“你是地府的‘马面’吗?‘牛头’在哪?我老花子是死了吗?”
马王神第一次被骂成地府的“牛头马面”,不禁大怒。一掌向疯丐拍来,“砰”的一声。二人对了一掌,疯丐摇摇晃晃退到无天鼠身边。突然间出手如电的二指插向无天鼠双眼,口中道:“老花子戳瞎你这小耗子一双贼眼。”无天鼠身形如风飞快后掠,快得不可思议。
疯丐一转身,双手成爪向辽东双煞兄弟抓去,辽东双煞两兄弟力大惊人,齐齐暴喝两拳迎面攻来。
疯丐看到呼呼拳风忽然收手后退道:“我为什么要打架?这里是哪呀?”
洛英看到众宾客被扰,大怒冲上前来“作死吗老狗?”“乱混错”的功法还没使出来便被疯丐一脚踢飞。
洛英跌倒在地,疼痛不已。心中却暗爽:“师父面前必须表现的忠诚无畏,他老人家才会开心。”
此时场上已经鸡飞狗跳,马王神和无天鼠紧紧跟在疯丐身后,辽东双煞两兄弟四处堵截。那疯丐手指众魔边跑边骂:“一群老杂毛看到叫花子被追也不来帮忙,我日你们仙人板板。”
众魔本来碍于身份不屑出手,闻言大怒齐齐起身追赶疯丐。都想将他活活撕碎方才解气。人多地方小,打翻打碎了石桌石凳佳肴美酒散落一地。
疯丐每每快被抓住的时候,间不容发的脚下一“让”,错步滑过。
众人闹腾许久都没捉住疯丐。
极乐真人拍手怪笑:“好玩好玩。”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极乐真人看着端坐不动的幽冥道长开口道:“道长出手定然手到擒来。”混乱中尖声清晰可闻。
幽冥道长自傲的一笑朗声道:“疯丐快看,陈龙翔又来杀人了。”
疯丐听到“陈龙翔”三字一时间大惊失色,“嗖”的一声跳到相貌丑陋的老驼子怀里,浑身不住的发抖,驼子东无仙厌恶的一甩,将疯丐甩的远远的。
疯丐愣在那里一会呜呜怪叫,一会口中喃喃不知所云。
幽冥道长道:“玄音未到风云醒,玄音过后天雷惊。玄音来时心弦动,天籁一出无人行。”四句一出,疯丐“呀”的一声夺路而逃,身形极快好似一阵青烟。
极乐真人看着远去的疯丐道:“这疯丐不俗的身法是失传已久的‘四让步’。”
一直站在极乐真人身后没有开口的洛宁问道:“二师叔,什么‘四让步’?”
极乐真人道:“所谓‘四让步’脱胎自一位拥有大智慧的先人的话‘一平二静三忍四让。’‘四让步’是那位先人忍耐的极致,忍无可忍还不能还击时脚踩莲花的即兴之作,忍让的妙到巅毫,任意挥洒,后辈无人能够企及。”
洛宁心向往之。
陈灼知道,今天这里高手云集,涉嫌绝密。想杀死倭人再无可能,只好先行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