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堡南堡大殿,唐云摊在椅子上,唐枫没有回来,但忘情涧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大概。
“雨儿,原谅爹,爹也不想啊。为了我们南堡,你爹不能输,只能委屈你了,希望你在黄泉路上不要记恨爹,如果有来世,你一定要找个好人家,不要像我……”
正在他自怨自艾时,大殿的门蓬的一声被撞开了,唐云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似乎在期盼着什么人,可是抬头一看,却只见唐枫踉跄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满脸的醉态,窜花蝴蝶一样,步子摇摇欲坠。
“枫,你这是怎么了?”
唐枫长发凌乱,一身的酒气,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就连眼睛也是血红血红的,就像是有头受伤的野兽。“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应该我问大哥你,你到底怎么了!”
唐云收起了情绪,定了定神,座回了椅子。
“你二嫂她怎么样了?”
“怎么样?你还有脸问我,你怎么不问雨儿!雨儿他多好的孩子,多听话,他就那么……大哥,他还那么小,你就不觉得亏欠他吗?”
“枫!“唐云有些愠怒道:”我跟你说过,我也不想,可是你知道……”
“知道什么?”唐枫双手用力的一划,继续就这葫芦狂饮一口。
“枫,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忘记了,你是南堡的副堡主,你这个样子,让族人们怎么看!”唐云脸色铸铁一般,大声斥道。
“副堡主……算了吧!”唐枫大力挥了一下手臂,对着唐云喷了好大一口酒气:“南家堡有你这样的堡主就行了,你当你的掌令使,从此南堡不再有什么副堡主。”
“枫,你说的什么昏话!”
“我没有昏,我清醒的很呢,大哥,你就不觉得亏心吗?我可觉得我当这个副帮主很没脸,甚至我觉得在南堡多呆一分钟都芒刺在背,我觉得对不住雨儿,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被打下山崖的是我。大哥!小雨他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啊!”几句话唐枫几乎是吼出来的,一边吼,一边还大力拍着自己的脸。
“我唐枫,自以为修炼三十年,在唐家堡算个人物,可是我却连自己的侄子的命都无法保全,我觉得很无耻!”
“你……”唐枫的话就如大椎照着唐云的胸口敲打,很明显这比扇他耳光还要让他难受。“是啊,我可是唐小雨的爹,堂堂堡主,居然连自己的亲儿也无法保全,的确没脸说什么。可是我这都是为了什么?”
“你二嫂呢?”唐云沉默良久后问道。
唐枫摆了摆手,不愿意去说,踉跄的转身,朝着大门走了几步,但最终又站住,背对着唐云说道:“大哥,二嫂已经离开了,她回清溪古家去了,她说了这辈子不会再踏入唐家门。”
“哎——”听到这里,唐云长叹一声,幽怨的说道:“她走了吗?也好,走就走了吧。”唐云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不过强打着精神坐在那。
唐枫站住了,转过身来,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唐云:“大哥,二嫂告诉我,你三年未见小雨,可小雨却念念不忘你,就连你给他买风车的事情他都记着。还有,当二嫂告诉小雨说你死了的时候,你知道小雨说什么吗?他说要替你报仇!大哥啊,小雨他……”说到这里,唐枫哽咽了。唐云也觉得仿佛晴天霹雳从天灵灌入头顶。整个人完全的呆了。
良久发出一声唏嘘“雨儿!我对不住你!”
唐枫的表情淡漠的可怕,脸色更加惨白:“大哥,我要走了,我要离开唐家,以后你就多多保重吧。”说着唐枫转身鄙夷的看了一眼摊椅子上的唐云,转过头毅然的离开了大殿。
在他身后,大殿中传出了唐云的嚎叫。但是似乎无法让唐枫止步,长发飘飘的他,在一片落英中大步而去……
同在一天,唐云召集了南堡弟子集会,宣布了数月后参加大比的人选。
南堡上下人人摩拳擦掌,闭关的闭关,苦修的苦修,热情高涨的进入最后的备战。
不知为何,没人再提起唐小雨和二夫人的事情,就连副堡主的突然失踪,也没人问起。似乎这一切都被遗忘了。
不过,每逢深夜,守护大殿的卫士都能听到一个男人幽幽的哭泣,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模糊的絮叨,似乎在向什么人忏悔祝祷。这件事,卫士敢听却不敢传。
雾隐山中,唐小雨在一棵大树底下已经呆了整整半夜,终没能爬上那个树杈,虽然这树杈并不太高。
唐小雨没有忘记,七长老说的,野兽白天出没,只有躲在树上才算安全。所以他借着微弱的夜色,找了一棵相对小一点的大树,学习如何爬树。
可惜的是,即便将裤子摩破了,他也没爬上,摔了不知多少次,唐小雨又累又乏,不禁有些气馁了。
“我怎么这么没用?连棵树都爬不上,那还怎么报仇?”唐小雨决定歇息一口气接着再来。可是这一歇,却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他梦见了娘,还梦见了爹,梦见了自己很小的时候,爹抱着他满院子跑。娘在身后一路追啊追啊,梦着梦着,唐小雨不禁笑了。
可就在这当口,一阵呜呜的野兽嚎叫将他从梦中惊醒,抬头一看天边已经微微有些东方鱼肚白了。
“糟糕!天就要亮了,我还没爬上去,这可怎么办?”
就在此时,耳听得山峦中传来几声野兽嚎叫,啊呜呜——
那是狼的叫声,唐小雨打小听过,有人说这就是狼叫。紧接着狼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听得出这是好多狼,是狼群!正在朝他过来呢!
我该怎么办?唐小雨不敢怠慢,腾的从地上爬起,跨上了包袱,手拿铁剑,冲向了大树。
可是铁剑太沉,空手都还爬不上,更别说带着剑了。情急之下,唐小雨只得舍去铁剑但是却没有忘记,包袱不能丢。因为七长老说过,这包袱里边有充饥的干粮,要是让狼叼了去,那他就只有饿死了。
唐小雨将包袱跨在了脖子上,双开双臂冲着大树,用全身力气奋力一跃。
这一次他用四肢拼命的夹住了树干,没想到终于果然奏效,他终于挂在了树干上,不下一步却不知该怎么办,整个身体几乎是悬在半空。
就在这个时候,狼的叫声更加急促,而且也好像更近了,他甚至能听到草丛发出刷刷的声响,还有后背阴风阵阵,就像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盯着他,要是慢一步,就会被吞了一般。
唐小雨急得大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蹭蹭蹭,手脚并用,终于让他攀到了那个大树杈。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他挂上了树杈的时候,他清晰的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野兽气息,狼群到了他的脚底下。
“走开!走开!混蛋!”
唐小雨大声斥道,手脚却不敢丝毫放松,大力翻上了树杈,直到趴在大树杈上,才喘了口大气。
看看树底下,黑压压的黑毛茸茸一片,不时还有几头狼咧嘴冲着他龇牙乱吼。真是好险,好险,要是差一步,他就落入狼口了。
不过这回,暂时不用担忧,狼群再厉害,已经够不到他了。狼群在树底下盘旋了好久,直到确定得不到啥便宜,这才悻悻然离开。
看到狼群走了,唐小雨才大松了口气,不过却发觉膝盖和手掌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早已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想想之前的事情,不禁后怕。但想到自己终于爬上了树,又有一丝的庆幸。
在看这大树的树杈,看上去还挺粗壮,唐小雨小身板勉强能够容身。终于有了一处安全的栖息之地。这也算是成功了第一步。虽然唐小雨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才爬上来的。但
太阳升起来了,照亮了整个山林。浓雾虽然未散,但阳光照的人和煦温暖,唐小雨忽然感觉,这山谷和昨日有了很大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或许就是经历大难不死,方才觉得世界如此可爱吧。
心情虽然大好,可唐小雨还是没有忘记七长老说的话,先前的一幕证明,这老头虽然可恶,说的话还是挺管用。
既然白天是最危险的时候,他就只能待在树上。而且他的膝盖和手掌都受伤了,又精疲力竭的,要是下了地,保不齐还能不能再爬上来,所以唐小雨决定还是暂时留在树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