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你在哪里？
他会不会是出事了？想起上次的事情，越来越强烈的不安让她手足无措！
怎么办？他在哪里？他会在哪里？难道又跑到枯叶泉边去了？
她下意识想打电话给九歌，不知为何这次却迟迟没有按下去，最后咬咬牙把手机收起来，就开始到处去找他。
他问她在哪里，会不会是去宿舍找她了？
乐小霞这时离宿舍不远，她赶紧跑回宿舍，却没见到他。她只略一思索就朝校外而去，直直跑到“阿芳拉面馆”。
“阿芳姐，有见到闻人吗？”
“有有！他刚走没多久！”
“那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
她又没跟着他怎么可能知道？乐小霞转眼消失在门口，留下老板娘在店门口直摇头。
乐小霞又到学校里，把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甚至是学生会的楼梯……最后她实在是太累了，坐在楼梯上又给他打电话，传来的声音还是关机。她把头埋进手臂里，哭了：“闻人，你到底，你到底在哪里……”
想了想，她还是给九歌打电话：“九歌，他不见了……他又不见了……”
九歌在漆黑的楼梯里找到她，灯一亮，乐小霞还以为是闻人，抬头看见是他又低下头去。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拍拍她的背：“别哭了，他没事。”
“真的？”
“嗯，他回家了。”
“回家了？”
“嗯，我刚刚从他家里过来。”
楼梯的灯又暗了下来，沉默的空间里只有她偶尔发出的啜泣声。
许久后，她才哑声说道：“对不起，总是麻烦你……”
黑暗中，九歌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乐小霞身体一僵就要挣开，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我只想抱着你，我也会难过，”声音又落寞又悲伤，“不要一直拒绝我……”
两个孤单的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他送她到楼下，两人默默地看着对方，没有脸红、没有心跳，没有道歉，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有冷风在他们之间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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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乐小霞在看到报纸上的内容后，她只觉得天顿时暗了下来，暮朝朝忙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天空这才恢复了明朗。
暮朝朝担忧地看着她。
教室里，许多人的眼神都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乐小霞笑了笑，又说：“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嗯……”她把书拿出来，工工整整地摆在桌上，“上节课上到哪了？”
暮朝朝帮她把书翻开：“到这里，第九章了。”
“哦……”
“还说没事？”
“啊？”
“课早就上完了，小霞，你知不知道，下周就要考试了？”
“哦……是啊，下周要考试了，一时给忘了……”
“乐小霞，下课后，我们去喝酒吧？”
“好啊……”又说，“还是别喝了吧，上次你都答应阿姨不喝了。”
“怕什么？我们偷偷喝，她又不知道。”
“那改天吧，我今天想先回去，挺累的。”
百里也担心她，正想说什么，暮朝朝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才对她说：“那好，要是觉得闷就打电话给我，随时！”
“好，谢谢你，朝朝。”
“谢什么？记得哦，随时都可以！”
乐小霞点点头。
下课后她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坐了车去闻人家里。
依旧是整洁的围墙、略陈旧的楼房，她走上前按了按门铃。
“小姐，请问你找谁？”
“我找闻人，他在家吗？”
“哦，你是找闻人少爷吧？他今天没在。”
“没在……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今天去百家了，时间不好说，需要我转告他吗？”
“不，不用的。”
他是去找百琉香了吧？也是啊，一个月后他们就要结婚了，他不去找她还能找谁？
可是，为什么他会给自己发那条信息，为什么对她说，他很想她？
那天，他去吃牛肉面，是不是因为想见她？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乐小霞心里一片凌乱，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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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
范钟铃看到报纸后，担心乐小霞，想跟父亲求情让她去学校看看她，又想到范兴国大概是不会同意，就先打到她母亲那边，最后总算总算得到首肯，让范钟鸣陪她一起去。
她带上围巾，打算直接交给她，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亲自交给九歌。她才出门，好巧不巧的，迎面就碰到百琉香。范钟铃看见她心里就不太舒服，不过脸上还是装作惊喜的笑容：“学姐，这么巧？”
“钟铃啊，身体好了？”
“嗯，你也要去学校吗？”
“学校？我不是，你要去学校？”
“嗯，听说你跟闻人学长要结婚了？”
“你看到新闻了？”
“是啊。”范钟铃扬起纯真的笑脸，“不过，学姐，真抱歉，我不能恭喜你！”
百琉香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表情一僵，不过很快又露出淡笑：“没关系，你不是也要订婚了吗？我倒想跟你说句，恭喜。”
范钟铃道行毕竟不如她，当下就收起笑脸：“不用客气。”
“对了，你去学校是不是担心乐小霞？”
“是啊，不过学姐啊，你不是一直挺看不起她的吗？怎么还跟她抢男人？”
“说抢不太对，乐小霞本来就不是他女朋友。”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嫉妒她吗？”
“嫉妒？呵！随你怎么想。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觉得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你的好朋友已经有新欢了。”她看了眼她手上的围巾，“这是送给乐小霞的，还是送给九歌？”
“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不过他们两个，你送给谁都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当是给你的订婚礼物吧，东西我等会发到你手机上，记得好好看清楚，你一定会感到惊喜的。”百琉香用冷淡的口气说完，转身就走。
范钟鸣沉声道：“别听人家胡说八道。”
“嗯。这女人的话我才不会相信。”
只是，当她收到照片的时候，她却如晴天劈雳，脸上血色尽褪！
照片上，九歌与乐小霞正抱在一起，他把头埋在她的发间……
范钟鸣只看了一眼就说：“一张照片而已，别相信这些。”
范钟铃哭了：“我、我要去问清楚！只要她说不是，我就相信她！”
手机一响，又有照片发过来。
范钟鸣抢过手机：“别看了，都是无聊的东西。”
又有两条信息传来，范钟铃拿回手机打开屏幕一看，怀里的围巾落在地上，她突然不哭了，抬手慢慢擦掉眼泪，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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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乐小霞又来到闻人家门前，之前与她对话的那个人才要给她开门就被制止了，闻人凌出现在围墙之内。
“乐小霞，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叔叔，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我……我……”
“你想跟他说什么？让他不要结婚？”
“不是，不是的……”
“那是什么？”
“我……”
“回去吧，他让我转告你，他不想见你。”
“他说不想见我？叔叔，他真的这么说？”
“我没有理由骗你。”
闻人凌说完就进去了，乐小霞往后退了一步，她起头，越过围墙看向二楼的窗户，那几扇窗都关得紧紧的，只能看到玻璃里面的浅灰色窗帘。
她黯然离去，也没有注意到身后停着一部车，车里正坐着许久不见的百琉香。她冷笑一声，在乐小霞走后，也调头离去。
第三天，乐小霞吃过中饭又来到闻人家门前。
其实这次并不是她想过来，只是她昨晚收到了一条信息，当时她确认了好几次才敢肯定是闻人玉景发过来的。
“明天中午十二点半，来我家。”
乐小霞躺在床上心绪不宁，连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提示音都没发觉。
再一次站在闻人家的门口，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十五分钟里，她忐忑不安地想着他可能会说的一切，想着闻人凌要是也在家的话……
闻人凌并没有在家，但百琉香在。她与闻人玉景吃了晚饭在二楼的书房说话。她拨弄着左手腕间一排细细的手镯，时不时发出“叮叮叮叮”的轻微细响。
他瞥了一眼她的手腕，淡淡开口：“伤口还在？”
“嗯，我看一辈子都不会消失了。”
“还放不下……那件事？”
百琉香眼里闪过一丝阴沉、还有慌乱。她当然忘不了那一天，8月17日，那个叫王勇的男人玷污了她！那伤口不仅时时提醒她自己把最珍贵的第一次交给一个龌龊的男人，更是一直提醒她，8月18日发生的事情……
她低下头，失落地说：“你都忘不了，我怎么能忘得了。”
“确实……”闻人手指叩了叩桌面，“忘不了。”
“景，你要是不愿意，我们还是把婚事退了吧。”
“你……你爸会同意吗？”
“我可以求他。”
“求？那你觉得我爸会同意吗？”
“那怎么办？”
闻人叹了口气：“琉香，让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你真的能接受吗？”
“我……”百琉香想了想，猛地抬头，她直直地看着他，“我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景，你也许不相信，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眼泪流了下来，她已经忍了多少年了？在一刻，她是真的觉得委曲了，“景，我一直都喜欢你，以前因为有初月，现在是因为乐小霞，明明最先遇到你的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也是我，景，为什么你却不肯给我一点怜惜？我也是女人，这十几年来，我……”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闻人玉景被突来的告白怔了怔，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心里升腾起来的不是心软、也不是怜悯，而是——愤怒！
她害死李初月和庄麟的动机竟然是因为喜欢他？这大概是他听过的最可笑的告白，为了她的感情，她竟然不惜一切代价去伤害别人，甚至为了掩了耳目，竟连一直爱护她的庄麟也不放过！
心里虽然气愤，表面却依旧波澜不惊，所以他笑了：“琉香，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
百琉香听到他的话，泪中带笑：“你总算明白了。”
闻人玉景在心里又是一阵冷笑。
“景，我说出来不是为了给你负担，我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你会有压力，怕会影响我们的友情，景，你明白吗？”
“嗯。”
“我说过了，只要你不愿意，我们就取消婚约，我坚持不同意，我爸也不能怎么样——”
“这种话你就别再说了。”
“嗯。”恋爱中的女人，聪明如她也有犯傻的时候，她只当他是不愿意退婚，心里一时高兴，犹豫着问道，“景，这些年，你……你喜欢过我吗？”
“我不知道……”这句话倒是真话，如果没有乐小霞出现，也许他真的会和她白头到老，想到这里，他又露出笑来。
百琉香一听，心里却更欢喜了。沈懿曾经说过，不知道就代表是喜欢的，虽然那人的话大多时候并不靠谱，但此时的她却确信闻人是喜欢过她的。
只要喜欢，她就不担心了：“景，等我们结婚了，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的。”只是这句话说完，自己就有些后悔了，暗道自己太心急了。
“景……”
如果是以前的闻人玉景，也许还能感受到她那份小心翼翼地感情，甚至会产生怜惜，但如今……他依旧在笑，并且朝她点点头：“我相信。”
“嗯。”她状似无意地拉开窗帘一角，“景，乐小霞好像又来了。”
“又？你怎么知道她……又来了？”
“哦，昨天听伯父说的。”
“嗯。”
“她对你也是一片真心，我叫她上来吧？”
“不必……”他刚说着，书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直接按下免提，“什么事？”
“闻人少爷，有个女孩子找你。”
“叫她回去吧。”
“少爷，她来了好几次了，要不要——”
“不用。”
百琉香蹙眉道：“真的不见她吗？”
“你想让我去见她？”
“不是，”她咬咬唇，“其实私心里，我也不想你再见她。”
百琉香走后，他打开窗帘，从上往下看，还能看到乐小霞正坐在铁门外，还时不时转头朝里面看。他放下窗帘，将她的身影隔绝在外。
他不能忘记过去，他不能背叛初月……
他不能再喜欢乐小霞……
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