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康丰风雨
国之无主城内开始混乱,有大批百姓开始涌入郡衙,又有一些激进的民众混于其内杀烧抢掠混水摸鱼,以前人人道是康丰治军最为得体百姓夜不掩门,无偷无盗无匪那守城的军卒每天只知道睡大觉。但现在风气变了,气得辅国公大拍着桌子说一群刁民定是背后有人指使想要哗变,命人强行镇压以致康丰城内好一番腥风血雨。
百姓如是蝼蚁尚可镇压可城内四大家族就不同了,况且还是这四家联名请谏,辅国公这一阵子头发掉了不少,他虽有监国之名但无实权又无虎符在身那各地驻军他指挥不动,但好在有些将军依附于他系其羽党,现在又是关键时刻总不能坐视北燕叛乱不管,一时间倒也集齐了五万兵士。
辅国公思来想去这乱也是要平的这位也是要争的,只是孰轻孰重的问题,这五万兵士派去平叛,那这内斗他就少了一份胜算,但这四大家族的势力他又不能视如不见,他辅国公一年得之于朝廷的钱能有多少?但夺位之势各方各面都需要钱来打点,这方面倒是全靠四大家族的营运将之贴补的了。当然这利得都是双向的对谁都没有坏处,但一旦失去四大家族的支撑,他就像那千里马儿瘸了腿想跑也就不能跑了,思来想去干脆一咬牙,继八公子之后命赫连洙领兵五万再次平叛俊文山之乱。
须臾去找了泾末痛哭流涕以表自己并未有夺位之心,几壶酒下去,两人倒也勾肩搭背一并痛陈当今世道。以须臾在宫中酒鬼之名,流连声色场所之好,泾末自是未把这样的人放在眼里,只是如今乱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为好,自是表现极为热情,酒到深处情亦流露,须臾醉熏熏的对泾末说道:“五哥,说句不好听的你也别轻看我,我此次回来还真不是因为身体不好……”
“哦?那是为了什么?”怕是酒后要吐真言,泾末有些窃喜。
“我是在军中受了他人之气,在那呆不下去啊,宁越这个狐狸做什么事都得以他马首是瞻,池晏庞即那一伙习武之人自侍劳苦功高,以我轻之,我在军中就当我是个鬼啊……是个鬼啊……我说的话,那都是个屁啊……是个屁啊……你知不知道?”须臾将鬼啊屁啊字眼加重以表愤慨,说得咬牙切齿似有深仇大恨不报此生就不成仁了。
泾末哈哈一笑,须臾却搭着他的肩将一口酒气吐在泾末脸上,凑过去一脸贼兮兮相,“五哥,我告诉你啊,我在军中得知一个消息,说是那镇南侯……镇南候有不居之心……”
“什么不居之心?”泾末一征,摇着须臾再问,那须臾却是一脑袋扎在桌子上起不来了,任凭再怎么摇晃身子软成一团如是烂泥,恨得泾末眼珠子都瞪绿了,一拳击在桌上骂了句:“喝酒喝成这副德性,生来有何用?”
泾末不敢大意去找辅国公,这会儿两人既要面对外变又要内防沣良与池壁来势迅猛挑衅,辅国公决定先下手为强,首先是以池门百户倪趾告变,诛杀了池壁一臂校尉盘山、葛奇译。泾末颁下公子令责备池壁,并派遣人马去逮镇南候府上有关此案的幕僚成师承。
池壁自己也很清楚:那些年自己的做派和日益壮大的实力已经让朝中权臣为之侧目,再如今儿子又手拥重兵怕是更让人心存恐虑忌惮了,只是那时侯宣王坐阵尚还宠信,握有兵权的池晏还在康丰,依恃如此谁也奈何不了他!现在宣王生死不明朝势不稳,看来辅国公是夺位心切说是成师承实际上是打算拿他开刀了,如此气焰是势有必得,志不在小啊。
御史大夫沣良身边的受公卿奏事,举劾按章的御史中丞突然于家中死了,有人亲见其接到辅国公派人送来请谏说要邀其于府上一聚,去时还好好的,归时就这般七魂六魄皆没了,一时朝中茅头直指辅国公。
沣良甚郁合着几个朝中相帮大臣在甘棠街“十二泉”美其名曰看戏,实则包下整个堂子相议此事。堂上这戏也有趣,讲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子女争夺财产一事,弱势的原本以为争之无妄,其中有一个聪明儿说势单确实力薄,但抱成团儿那力量就不可小觑了,到最后确实如此每个人都分得衣钵满满心满意足。
沣良不由心动,眼下之意他和池壁确是属于弱下,辅国公心狠手辣连那宣王都敢谋害,现在监国权势中天,大有将自己打压的苗头,若不及时打止这一发就要燎原还有可能危及十二子佩远,论狠辣还真斗不过他们,看来只能讲讲手段了。
沣良私底下试探了几番池壁还真没想到一拍即合,两人又联合了几位王爷共同上书太后指控辅国公泾末,要兴师“清君侧”,名义也很冠冕堂皇:“平难”——平定国难。奏章上援到的是《祖训》:“朝庭上倘若隐藏有奸恶小人,那么诸王列侯可以训练好自己的军队等待命令,一旦得到天子密诏,诸位即可统兵讨之”。其后又一一罗列罪证,包括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弑君一罪,到底无风不起浪。
太后有些棘手,再怎么说这辅国公都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宣王的兄弟,左手是肉右手也是肉,这割肉的事情就割到自家头上了,她也必要有所舍弃,虽说宫外那些相传辅国公弑君的传言她也有所耳闻,但到底是作不得真,此乃大事除非有真凭实据她也不得妄动。说起来这些日子确为不见宣王身影,她也暗中派人正在察探,那边事情还未察查清楚这边又发生了“清君侧”事件,她也不敢马虎,这是明日张胆的要起兵造反啊。
太后为了安抚大家情绪随后颁下懿旨,命沣良与池壁暗中调查宣王失踪一事,全线搜查宣王下落,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同时暂收辅国公与泾末监国之职,移交太子无央。
然而沣良与池壁的“清君侧”一事就此尚未息事宁人。
宁越收到十二云骑兵暗线的密报,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对于须臾其人他并未看错的确是有宣王之姿为王者气魄,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放心把整个康丰安危交与此人,先是舆论造势反泾,后假借四大家族之手将康丰兵力外调平叛,再假意投靠泾末,让辅国公起了池壁要起兵夺势的疑心致其先下手,然后假作辅国公府的请谏迫死御史中丞,为的是达到让池壁跟沣良暂时联手的目的,一番“清君侧”削了辅国公监国之职该是令辅国公咬牙大恨吧。
不过目前来说最大的隐忧还是宣王的安危,只是从种种迹象来看,宣王应该暂时还未遇害,否则辅国公早就起兵夺位了,宁越猜是尚未得到传国玉玺,虎符与天醒,这些都是辅国公想要得之,而宣王才得以维命的基本。
宁越看了看北燕地图,视线在阴山久久未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