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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人生中的大悲(1 / 1)

第一百零二章:人生中的大悲

花舞的烦燥,倒让宁越淡然起来,一时间他撇开那些旧愁新怨,在枪口下,居然笑得有些灿烂。然而这在花舞看来,那种笑完全就是一种定时炸弹,有时候,微笑着反击才是最致命的,曾经的曾经,她就是这样,在强有力对手的面前,喜欢笑着置其死地,可是,现在,情况已不是如昔。

“那你开枪吧。”他说。

花舞沉不住气,握枪的手在抖,他的话,分明是将了她一军。他知道她不敢开枪,有他在,她才能保住花祭门人员的安全,否则,她连要挟的筹码都没有,而她,也会在瞬间被身后那些枪只打成蜂窝煤,这种决定,当然不会划算。

“你别逼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把我逼急了我会跟你同归于尽。”

“你看到前面的那颗树了吗?”宁越并不作答,只是扰着发,然后指尖朝前,影子落在不久处一颗看似繁茂的树上。

花舞的眼神跟着动了一下。

“那颗树,表面上看起来繁茂,而实际上,它底下的根已经**了,最多,它活不过今年冬天。”

“我没时间听你讲故事。”

“我没有跟你讲故事,这颗树,其实就和人一样,往往看起来年轻,而实际上,它已经是频临灭亡的边缘了。”

二个人的眼神有片刻的对视,他们中的一个,被人拿枪指着,却是咄咄逼人,而另一个,分明拿枪指着别人,却在畏怯躲闪。

以树寓人的故事,结局是什么,早下了定论。

“你到底放不放人?”花舞有些揭斯底里的大叫。

“在我回答你问题之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说。

“说。”

宁越均匀的呼吸着,锐利的眼神好像隔着面纱能够洞穿一切,包括她内心里,连她自己都不敢面对,不愿承认的东西。

“如果,在你的身后,有一条退路,你愿不愿意回头?”

风从枝林间穿过,一片狂吼,而四周秋天的落叶不时凋零下来,落在大家的脚边,时时吱嘎的响。

花舞沉默着,她的沉默倒让门主焦虑,她怕她在最后关键的时刻倒戈,那结果,就真的是再也没有转还的余地了。所以花舞的耳边不时传来门主叮咛的叫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手中对准花舞的枪,也屏住了呼吸,虽然,他们并不弄得懂二个人之间的谈话意思。

“我愿意。”

花舞沉默的片刻不知灵魂去了哪儿,再回来时,已是泪水婆挲。

她的声音很小,借着风的传递,宁越终于重重的舒了口气。

“放了她们。”手一挥,决定成行。

“少爷。”置之和多漠以及池晏都不约而同的向前,想要阻止宁越这个冒险的决定。

“放了她们,我已经决定了。”

宁越说的无力,大家听得也都无力。手中的枪,纷纷垂下。

花舞木纳的眼神望着舒亦的尸体,一眨不眨,似乎疼痛入了骨髓,又似乎有着与已无关的冷漠,玉颜上,尘埃下,心境无法寄托。

早晨醒来的时候,宁越发现床头柜上,留有长宁的一封信,信封上,以一滴眼泪封缄,内中酸甜,无言中已是体现。

折开信,如宁越所料,信封内除了一张白纸,一个字都没有,只是白纸上,同样滴着一滴眼泪,同样无声的诉说了什么。

宁越闭上眼,让信纸上迷迭的香气沁入心脾,他知道,他跟长宁,已经越走越远,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现在,平逸死了,舒亦也死了,对于长宁,昨天才赶了平逸的葬礼,今天,却要赴舒亦的葬礼,这人生中的大悲,在她身上一起喷发出来,这或许,正是考验她毅志的时候。

舒亦的灵堂,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舒亦在世时并没有亲人,她的所谓父母也早在几年前就死去,只留她独自一人,在世飘荡,所以,前来吊唁的人,除了公司里的几个,还另有些朋友,并没有其余太多的人员出现。

所以,道别的仪式,办得有些简单。

这些人中,最伤心的人,莫过于庞即了,本来庞即打算今天跟舒亦摊牌,然后转到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的,可是现在,一切被这个死讯打乱,那些计划全成了过期货物,再无有用的余地。

虽然说,庞即在心底里爱的人,始终是长宁,但是对于舒亦,这些日子的相处,也并不能说没有感情,他一直在尝试让自己爱上她,本来以为可以,本来也是可以的,可是到后来舒亦对他若即若离,将这份感情看得比他还要淡泊,他才不得不做出远走他城的决定。

现在,一切乱了。一切,都无法接受,太突然了。

其实,他有问过长宁,问舒亦是怎么死的。因为知道舒亦死是在接到警方的电话后,而警方告诉他说当时宁越还在场,所以他以为长宁会知道原因,可是,长宁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在舒亦的遗像前,一坐一整天,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进一滴水,一粒饭。

庞即可以理解长宁的心情,长宁认识舒亦应该在他之前,二个人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他不得而知,但是在后来他所看到的情形,知道她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很好,所以长宁会有这样的举动,也不为过。

第二天,贾明儿来了。

第二天,宁越也来了,他的前来吊丧,证明警方并没有能够控制他的行动,虽然警方怀疑这整件事与宁越有关,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拿他也是没有办法。

然而庞即却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宁越前来时,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宁越一身素衣,脸上带着倦意,在行完礼后,在长宁与庞即的面前站定,“一句节哀顺变。”说得有些苦意。

“宁越,这边不需要你假惺惺。”庞即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在宁越的面前跳起来,“是你指使人杀了舒亦,却在却来吊丧,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讽刺么?”

“有些事,你不会明白。”宁越的宽大墨镜遮住了他的表情。

“是,我不会明白,你们谁都不告诉我真相,所以我只能这样认为,而事实也是如此,我并没有冤枉你。”

面对庞即的气而败坏,宁越并没有要理论下去的意思,他的目光是停留在长宁身上的,她的沉默,她干裂的嘴唇,她的不愿说话,都让人惆怅。她一个动作所带来的伤害,远比庞即成千上万的言语来得更有伤害力度。

“长宁,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答案是空白的,舒亦的死不能够让长宁释怀,或许在她心里,也是和庞即一样,把舒亦的死归罪于他,所以才会吝啬话语。

“你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这儿,这儿不欢迎你。”

庞即的话在耳边不断的穿梭,宁越却在等长宁的答案。而贾明儿看着这一切,无法言语。

许久,宁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在长宁的低头不语中,无耐的叹息,“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几天后,会派人来接你。”

宁越走时的背影有些孤寂,长宁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影穿过大门,消失……

一切都没有答案,长宁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陪舒亦再慢慢走上一程。

丧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到最后,便是整理遗物的时候,庞即在曾经二个人生活的房间里打着转,每碰一样物件,便会触摸到往事,他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

人们在面对死亡时,总是消沉的,长时间的停滞,不肯往前。

在抽屉的最里层,庞即找到了一封信,那是舒亦在几天前留给他的。

轻轻的辗开,信纸上似乎还留着舒亦的手温,留着她的清香,让庞即看时心情更是沉重。

“庞即,你好。

这么亲切的名字,我该是最后一次叫你了吧,真的有些不舍。可是,纵有千般不舍,我还是要离开你的,生命是如此短暂,我已经感觉到死神在召唤我了。

庞即,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杀手,你会怎样想我?我杀了很多人,我的手上全是鲜血,我的一生都在这种杀戮中渡过。我恨我自己,恨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遗忘我的人,我要抱复这个世界,所以我一直在以杀人为乐。而你,真的是个好人,一直以来被我利用来隐藏我的真实身份,真的很对不起,庞即,我到后来,才明白我是爱上你的,否则我不会去妒忌贾明儿,不会为你的颓废而流泪,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已经没有时间去走回头路。说起来,我真的羡慕花妖,敢爱敢恨,不惜为了心爱的人,背叛花祭门。而我,这种想法我想都没有想过,因为根本就没有时间让我去想,门主就已经把要杀死宁越的任务下达给了我。我必须去执行,因为门主说过那是最后一次行动,若胜利了她就会解散花祭门,从此后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对自己的爱恨作出选择。我是在打赌,宁越决不是我可以轻易解决的。我甚至于可以看到我自己的生命之路,就只是延伸到那日就中断,一切都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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