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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杨秀清负气撒米 三教主代鞭舔足(1 / 1)

原来张掌柜时常得冯云山指点,生意渐渐好转,对冯云山常怀感激之心,忽见其背负行囊急步而来,似有远行之意,不禁心中惊疑,忙问道:“公子行色匆匆,意欲何往?”冯云山笑道:“残冬将尽,欲进山传教,特来告辞!”掌柜闻言喜道:“我正欲前去找你,不想你就来哩!我有一事想和你商量:我有一本家,居于高坑冲,虽不算大富人家,家道却也殷实。只因少时不曾读书写字,帐行常常混淆,今欲觅一识字之人做帐房先生。我偶然听得此信,心想以公子所学,牧牛挑粪未免大材小用,做个帐房先生方不负你那满腹才学,便有心荐你前去,不知你可有心思?”

冯云山踌躇良久,为难道:“掌柜好意本不应推辞,只是我已蒙五公推荐,欲去大冲曾家设馆授书,只怕要辜负掌柜一片美意!”掌柜听了欢喜道:“喜事!喜事!以公子之才做个教书先生正合适,比那算帐先生不知要强多少哩!”

冯云山心中暗笑,起手告辞。张掌柜便要相送一程,冯云山急忙劝止,于是问明路径,独自向山口而来。正是忧家忧国忧社稷,任劳任怨任蹉跎。

行了一程,但见高崖留云,峻岭泼翠,那绝壁悬岩之下,紫水破峡而出,波急处珠飞玉溅,浪缓时清辉湛湛。清流之侧,有一羊肠古道。三教主便顺小道蹒跚前行,偶然抬头四望,好景!只见那:

烟光浩渺,云影朦胧。远山遥遥堆翠色,峻岭绵绵布绿锦。鹿痴猿攀隐青嶂,谷深林密挂幽藤。曲径苔痕凝碧,空涧水气飞虹。峰头莺雀闹,松下溪泉鸣。残冬料峭将消散,暖春氤氲欲葱荣。

正所谓画在眼底收,人在画中游。又行数里,蓦见崖壁凛凛,泉飞石髓,声如瑶琴古韵,势如银河倒泻。冯云山一路观赏,只觉心静神清,精神抖擞,顿时豪气大发,乃借黄蘖之句,稍作改动,吟道:

“穿山透地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

方要吟下两句,忽觉不妥,于是闭口而立,欲以他句代之。正在思索,只听耳边有人续道:

“溪涧焉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

冯云山吃了一惊,忙循声探看。只见溪畔乱石丛中转出一人,生得瘦面长须,穿的衣衫褴褛,肩头上搁一条千纳百补的布口袋。音容举止似曾相识。再仔细觑视,不由大喜:原来那人正是在新墟救过的杨秀清。冯云山暗暗欢喜道:“曾听庐六兄弟言道:此人满腹学识,是有名的贤能之士。方才听他续诗,已知非同一般。我不妨前去攀谈攀谈,若真是栋梁之材,定要收他入教中辅佐秀全哥哥成就大业。”

他心中思忖已定,拽开步,迎面抱拳,口中道:“见教!见教!仁兄才思敏捷,应对如流,令在下佩服!佩服!”杨秀清忙答礼道:“惭愧!惭愧!只因先前跟无珠禅师读过几本书,偏偏记得这一句,情不自禁便续了出来,扫了公子雅兴,惶恐!惶恐!不知公子贵姓?何处人氏?”冯云山忙答道:“不敢,免贵姓冯,家居广东花县。常听紫荆山峰崖险峻,地灵人杰,心中不胜仰慕,乘春和景明,特来游玩。”

杨秀清点头叹道:“原来是故乡人,今日客地相逢,实乃幸事!”冯云山颇觉诧异,问:“难道仁兄也是广东人氏?”答道:“在下杨秀清,居平隘新村,人皆以为我世居此地,却不知我祖籍在广东嘉应州。先祖为避战乱,迁入此地。俗话说: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因此称公子为‘故乡人’。不知公子欲去何地?”冯云山道:“蒙朋友介绍,欲去大冲曾家一游。”杨秀清闻言拍掌道:“巧了!大冲曾家原是我家亲戚:我有一堂姐,是老太爷曾开俊的原配夫人,故此曾家‘玉’字辈称我为‘舅’。我琐事繁多,很久不曾去探望,既然与公子有缘,索性同去一遭。”冯云山欢喜道:“我正愁门道不熟哩,全仗杨兄引见。”

两人言语相投,一见如故,于是动了身向山里而来。一路上谈起彼此身世,杨秀清叹息道:“不怕公子笑话,杨某本是身穷命苦之人,自出世以来,五岁丧父,九岁逝母,幸蒙伯父抚养成人,靠耕山烧炭维生。谁知祸起不测,只怪我一时糊涂,误结奸人,竟使家业破败,难以生存。”于是把雷再浩、李世德设计陷害之事细说一遍,又道:“虽然蒙‘拜上帝教’相救脱得灾厄,只是眼下春荒不接,一家人嗷嗷待毙。没奈何,今日去朋友家借得几斗粗米,以解眼前之困。所谓人穷志短,公子莫要取笑!”冯云山正色道:“杨兄何出此言?常言道:穷丑不遮人。如今朝纲不振,国家里忧外患,像杨兄这样满腹才学却又落魄之人比比皆是,有何可笑之处?”

噫!也是山高路面窄,祸事难躲开!两人且说且行,走了有半里之地,忽听前面吵吵嚷嚷,迎面走来四五条汉子,穿得邋里邋遢,袒胸露股,真个是:

言语粗鄙低贱,行为无赖流氓。衣衫脏臭裤没裆,私处外露难藏。前脚斜走八尺,后腿横占一丈,贼眉鼠眼放凶光,干尽伤天勾当。

分明是寡仁少义无良辈,缺德藏奸凶恶人。当先一人生得獐头鼠脸,目露邪光,好似戏台上阎王座下摇旗招魂的无常鬼。杨秀清不由暗暗叫苦,认得是山里一伙无赖泼皮。当先之人名叫牛九儿,是有名的破落之人。这班人闲散无业,终日四处游荡,专作些坑蒙抢骗的龌龊之事。--不想竟在此处相遇,躲又无处躲,藏又无处藏,眼见要生出是非来。

须臾间已对面相逢。杨秀清一拉冯云山衣襟,侧身让出道来,迈步便走。那牛九儿斜睨几眼,发狠道:“这两人不知礼法,须知此山是我有,此树是我栽,今从此路过,竟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视我等如无人一般。与我围了!”

一声令下,那几个泼皮就似野狗见了香油饼,一声吆喝,一拥而上,把两人围在中间。牛九儿一手倒背,一手摸着下巴,围着两人转几圈,乜着眼道:“你九爷我走南串北,这紫荆山谁人不识,哪个不晓?就是那地主老爷见了还要行个礼问个好。你两个没眼色的东西,见了爷头也不点一点,腰也不弯一弯,该罚!该罚!”杨秀清“咄”一声喝道:“你这无赖着实可笑!我二人与你非亲非故,凭什么与你行礼问好?我乃山里烧炭百姓,身无分文,倒要看看你怎么来罚我?”

那牛九儿转动眼珠,把杨秀清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呵呵”笑道:“我也不要你金,也不要你银,瞅你肩上袋子中定是五谷之物。我弟兄几个近日来不太宽松,饭也不曾吃饱过,你若将那粮食孝敬九爷,我便放你一条活路,不然休怪我弟兄手下无情。”杨秀清倒翻白眼,道:“我一家人正愁无米下锅,嗷嗷待毙!我费尽周折才借来这几斗米,岂能给你?莫非想让我一家人喝西北风不成?”牛九儿几时受过这等责斥,早已恼了,把脸一沉,道:“九爷我今儿心情好,和你费尽口舌,你竟不识抬举,这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了。”喝道:“把袋子拿过,将这穷酸一顿脚踢下山去!”

众混混闻言,揎拳捋袖,便要下手。杨秀清见了,三焦怒火直冲顶门,牙齿咬得“咯吱吱”乱响,双手扯下口袋,高声道:“你想要杨爷就给你,有本事来拿!”双手攥住两个底角用力一抡,“唿啦”一声,就似天女散花一般,把几斗粗米撒了个遍地皆是。袋中连半粒儿也没有剩下。

牛九儿怎料到他有这等血性?只气得暴跳如雷,捶胸跌足道:“这穷酸鬼是犟驴转世,舍命不舍财。--真正可惜了这半袋口粮!快将他捆上,待我慢慢出这口恶气!”众泼皮早已上前,取出绳索,七手八脚把杨秀清捆在树上。

冯云山情知不妙,急道:“好汉且慢!有话慢慢商议。”牛九儿头也不回,喝道:“休嚷!休嚷!一齐捆了。”可怜三教主话儿都没说完,便被拢肩头,抹双臂,也拴在了树上。身上包袱也被抢了去--里面只有几件衣服,一套笔墨,再无他物--丢弃在地。

那泼皮恶气难消,到那枯藤乱树之中,三把两把扯下一根藤条,转身到杨秀清身前冷笑道:“你这穷酸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先鞭你五十下,出心中这口恶气。”杨秀清恨道:“要杀要剐随你便!杨某要是皱皱眉头,便不算好汉!”

他那里只管嘴犟,却急坏了一旁的三教主。心中暗想:“不妙!不妙!我跋山涉水只为寻访贤者,好不容易遇到一位,若是被打死了,岂不坏了大事?”心中盘算,忍不住开口道:“好汉息怒,兄弟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斟酌斟酌。”牛九儿焦躁道:“你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尚且难保,还有何话可说?”冯云山赔笑脸道:“好汉不知,我和这位杨兄今日初逢,一见如故。古人云: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又有诗云:相知在急难,独好亦何益?眼下杨兄有难,我怎能冷眼旁观?就让我代他受这五十鞭挞,只当作个见面礼。”

牛九儿冷笑道:“你这书呆子莫要咬文嚼字,稍后也少不了你五十鞭。我先打罢他再打你不迟。”冯云山忙道:“好汉明鉴。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我代杨兄受鞭,本是心甘情愿,不敢有丝毫怨言。老年人说的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还请你成全成全。”杨秀清在一旁听了,跺脚道:“兄弟莫要乱搅和,免得自讨苦吃。”冯云山道:“杨兄不要嚷嚷,我自有道理。”

回头向牛九儿道:“你既然不答应,我只好另想他法:我怀中尚有几串铜钱,是我作工所得。欲把这些钱和你买五十鞭,不知你可愿意?”牛九儿道:“爷我今儿是见世面了:这世上有花钱消灾的,却不曾听说有掏钱买打的。也罢,若是你真有钱,我就成全你。”上去在三教主怀里一掏,摸出两串铜钱来,顿时眉开眼笑,道:“原来好事在这里,你这兄弟脑子却好使!如此,我就将你二人的鞭数折合折合,减去八成,挞你二十藤条算了。”一厢里藏了铜钱,一厢里抡起藤条,照着三教主腿上左一下右一下慢慢鞭来,直打得青痕累累,血迹斑斑。三教主笑道:“好汉不要着急,仔细闪了手筋!好歹消了气,高抬贵手,放我兄弟二人走吧!”

那牛九儿是无赖之人,有何信义可言?听了三教主言语,弃了藤条,指着杨秀清道:“虽然你替他挨打,但此人态度蛮横,对九爷甚是不尊,要我放他却是不能。”冯云山赔笑脸道:“我二人无财无势,与你又无冤无仇,如今你钱也得了,人也打了,何必纠缠不清?你是有威名之人,放人一马又有何妨?”牛九儿笑道:“你既然如此说,爷我倒有个主意,他若是应了,就饶他一命;若是不应,只怕难脱我弟兄之手。”

果然是心肠恶毒泼皮汉,言行狡诈无赖徒。你看他摇头摆腚,踱到杨秀清面前,脱下一双破烂溜丢的旧草鞋,举起一只黝黑发亮的右脚丫,道:“爷我这几日不曾洗脚,今儿又走了不少山路,泥褶汗捂痒得难受。你若是屈就屈就,替爷舔干净了,我便放了你;若是不肯,我这几个兄弟出手重,怕是要让你筋断骨折,从此成废人了。”杨秀清肝胆欲裂,“呸”一声喝道:“大丈夫虽死何惧?岂能受你羞辱!要杀便杀,怕死的不算好汉。”牛九儿大怒道:“世上竟有如此愚昧之人!你既然不识抬举,也怨不得我这帮兄弟了。”鼻孔里“哏”的一声,那几个混混闻听,一个个绰石块,劈树枝,抡鞋底,攥拳头,便要动手。

冯云山见势不妙,急忙叫道:“且慢且慢,容我把话说完:依我之见,好汉这回却失算计了!”牛九儿瞪眼道:“这穷酸鬼话儿最多。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失算计了?”冯云山笑道:“你不知,我这兄弟性情刚烈,吃软不吃硬。要他为你**,若是恼了,趁你不备一口把脚趾头咬下来,岂不是吃了大亏?因此才说失算计了!”

牛九儿听了,心中果然悚惧,忙缩回脚,向冯云山道:“你倒是好心!不然,你来替他舔吧!若是你敢咬我,我一缩脚,小心扯坏你的门牙。”冯云山心里只是叫苦,又不敢争执,只得强颜道:“好汉啊!我进山之前已是用过膳了。古谚道:节食得以去病,寡欲得以延年。只恐贪多伤胃,招了病疾!还请高抬贵脚,另寻他人吧!”嘴里絮絮叨叨,只想开脱。牛九儿哪里肯罢手,道:“休得耍嘴皮子,你若不舔,我便鞭你二百下。”冯云山欢喜道:“正好正好,在下这身骨头最能挨打,请好汉不吝赐鞭。”

牛九儿“呵呵”笑道:“九爷才不会上你圈套哩!我知你虽然言语花繁,却是个骨硬之人。你想哄我来打你,我却偏不打。我只将这姓杨的慢慢打来,看你到底能硬到何时?”一边说,一边光着脚过去,拾了藤条,又来打杨秀清。

杨秀清是倔强之人,闭了眼一言不发,任凭他来欺辱。三教主心下着慌,急忙道:“罢了!罢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好汉住手,让我来为你**吧!”杨秀清怒喝道:“兄弟何必贪生怕死,受恶人欺辱!大丈夫死何足惜,休要长了他人威风!”冯云山道:“兄弟莫嚷,我自有道理。”

单说牛九儿弃了杨秀清,笑呵呵到了三教主眼前,抬起泥垢缠裹的一只脚,道:“我知你是仁义之人,早早舔干净了,我便放你离去。”啧啧!那丫子也不知道几辈子不曾洗过,向上一扬,就似谁家茅厕遇了大风,直觉污臭四溢,浊气逼人。冯云山皱眉头道:“好一双贵脚,果然与众不同,真个是:

十香美味浸心髓,分得几缕欣然归。难信此物凡间有,闻是瑶池偷一回。”

那泼皮早不耐烦,道:“休要罗嗦,快快舔来。”三教主无奈,只得闭眼低头,龇牙咧嘴,伸出舌尖舔一舔。呀!就好似粪坑里撒调料,酸辣苦咸五味杂陈,好不恶心。只觉得中气凝结,烦厌欲吐。牛九儿笑道:“味道如何?”三教主强忍着不吐,喘气道:“好汉啊!你这脚乍看精雕细琢,初闻芳香四溢,入口油而不腻,食罢唇齿留香!实是人间难得之物。只是我肠胃不调,难以消受,还请收回!还请收回!”牛九儿道:“这人言而无信,说好舔干净放你走,为何说话不算数?”

两人只管拌嘴饶舌。忽闻蹄声得得,脚步飒飒,抬头看时,只见山路上有一人白衣飘飘,骑一头青驴蹒跚而来。后面跟着一个伙计,青衣青帽,肩上挑一幅担子,悬两个箱笼。众混混喜道:“哥哥和这两个穷鬼费尽口舌也没捞多少好处。你看那人穿着打扮分明是个有钱的主,这便叫‘东头亏了西头补’,不要叫他跑了!”牛九儿思谋道:“但不知来头如何?”众人道:“休管他有没有来头,拿住吓唬吓唬便知。”

你看他们一个个晃臂撒腿,抖擞精神,迎了上去,三把两把将那人扯了下来。那人猝不及防,只以为是剪径打劫的强盗,唬得三魂七魄都出了窍,直飞到爪哇国去了!那伙计瘫在一边,口中只是叫苦。

牛九儿凝目细瞧,见那人身长七尺,断眉细眼,面皮白净,穿着干净:分明是富贵之人。不由暗暗欢喜,赤了一双脚上前喝道:“你这没眼色的东西,为何骑个牲畜横冲直撞,没看见九爷在这里歇息?如今惊撞了九爷,看你如何脱身?”那白衣人半晌方回过神来,睁眼打量,见行凶之人个个破衣烂衫,满身污秽,并不带刀枪弓箭之物,才知道并非伏路劫径的强盗,却是耍赖作恶的泼皮。不由得大怒,喝道:“我把你这帮穷凶无赖之辈,竟敢将老爷我拽下驴来,莫不是皮肉痒痒,自来找打?”

他不骂还则罢了,只因这一骂,便惹恼了那帮先人,一个个横眉瞪眼道:“这野物竟敢出言不逊,不打你怎知我等厉害?”吆喝一声,抡拳飞脚,直打得那白衣人鼻青脸肿,叫苦不迭,实在熬不住,便讨饶道:“各位爷住了吧!有事慢慢商量!”

牛九儿听见,叫住众人,冷笑道:“你这公子哥没见过世面,不知爷的厉害,竟敢拿大话来唬人!既是服了软,有什么要孝敬爷的赶紧拿出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那人已是被打怕了的,听到此话方才明白过来,忙道:“原来众位只是为了财帛,何不早说出来?我今日走得急,不曾多带钱财,倒是去县里打得几坛美酒,称得几斤熟肉。众英雄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一边说,一边向伙计一递眼色。那伙计却也机灵,一点就转,忙爬将起来,褪了扁担,解开绳子,在箱笼里鼓捣鼓捣,取出两三个瓦坛,抱了过来;又取出一个油布包-分明是买来的熟肉-也抱了过来。

那人又道:“所谓不打不相识。我记得打酒时尚剩几文钱,索性一并赠与众英雄吧!”伙计闻言,战战兢兢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串铜钱来,放在油布之上。牛九儿“呵呵”笑道:“果然是爽快人,省了爷一番口舌。兄弟啊!我尚有一事相求,不知你答不答应?”白衣人忙道:“英雄何必客气,有事尽管讲来。”

牛九儿欢喜道:“我看你是大方人,常言道:好人做到底,好事做到终。我这些天走路多,腿脚疼痛,索性把你那脚程一并送我吧!”嘻!这才叫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念难顾丑与羞。白衣人面露难色,思量半天,道:“英雄有所不知:这牲口其实非我所有。它本是县里刘师爷的座下脚程。只因朝廷增加税赋,县爷差派刘师爷率衙役随我进山征收,我怕山里准备不及,因此借了这牲口先走一步去安排。你若是牵走了,我怎好向师爷交代?”

那泼皮闻听,不禁有惊惧之色,忙抽身回来,唤过众混混,埋怨道:“不好!不好!我说他是有来头的人,你们不信,三拳两脚便打成这样,只怕要闹出事来!”众人也是心里畏惧,勉强壮了胆道:“哥哥不要担心!咱与他素不相识,何必怕他?—只是驴子再不能要了。酒肉是他送的,不拿白不拿!尽管拿了,撒脚丫子一走,他即便是皇帝差来的,这山大沟深,又到哪里去寻我们?”牛九儿大喜道:“如此正好!”

主意已定,也不去管白衣人,提了酒,抱了肉,拎了铜钱,又去地上拣了那双破鞋,吆喝一声,一哄走了。

欲知这白衣人姓甚名谁,有何根底,且听下回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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