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忍辱负重(1 / 1)

第二天是早朝的日子,散朝后,各官员走出太和殿时,李鸿章便看见了走在前面的翁同龢师傅,心中暗自思忖:我与翁同龢积怨颇深,若去他府上拜访,恐怕多半闭门谢客,让我吃闭门羹,不如现在跟他商讨下拨款水师事宜吧,大庭广众,他总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李鸿章便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声甫兄,请留步。”

翁同龢回过头循声看去:“原来是中堂大人,刚才是你叫瓮某吗?”

“鸿章离京在外为官,几年不见声甫兄,别来无恙呀?”李鸿章边作揖边笑着说道:

“多谢中堂大人挂念瓮某,托你的福,还不错。“翁同龢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

“哈哈,那就好,哎,前几日听太后说声甫兄如今主管户部,以后鸿章还得多多仰仗声甫兄呀,不如到寒舍一叙,聊表心意,顺便也请声甫兄帮我鉴赏鉴赏最近属下送上来的一幅徐文长的字画,如何呀?”

没想到翁同龢摆了摆手:“仰仗二字,万不敢当。至于到你贵府一叙,恕瓮某公务缠身,不能从命啊。”

“哎呀,既然声甫兄不赏脸到寒舍一聚,鸿章就不便强求了,但你想必也知道北洋水师最近军费短缺,这事儿还真得仰仗你呀!“李鸿章赔笑道:

“此事事关国家安危,瓮某岂敢不殚精竭虑?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李中堂。”翁同龢边走边说道:

“请教不敢当,声甫兄只管问就是了。”李鸿章一听似乎觉得有戏:

“北洋水师组建至今六年来,耗银三千多万两,李中堂刚才在朝堂之上一边说它已经成为远东最强大之水师,一边却又屡屡向朝廷索要经费,甚至拿出日本这样的弹丸小国来恐吓朝廷,这样做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但听完翁同龢的疑问之后,李鸿章心里其实就有了答案,这哪是询问,分明是指责呀!

面对一个自认为读了一辈子儒学的正人君子,总认为要以道义而不是武器来使四方夷狄臣服,这种思想和李鸿章的师夷长技以自强是天然对立的,而李鸿章此时仅仅靠三言两语就去改变他的价值观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过李鸿章还是没有放弃,决心再努力一把毕竟得罪谁也不得罪白花花的银子嘛。所以虽然生气但还是抑制住心中的怒气:

“呵呵,翁师傅文章做得好,可是兵事还得多加历练啊,我北洋水师强大不假,但是要保持这个强大确实不易啊,我屡屡向朝廷请拨军费,正是保持北洋水师之强大,形成猛虎在山之势,威慑觊觎我大清的四周豺狼,形成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猛虎却又不战,那索性就让它歇歇吧,也省点食儿”翁同龢趁机说道:

这时候李鸿章再也忍不住了笑道:“翁师傅状元及第,满腹经纶,就是什么都不吃,也能写出一篇篇好文章。可我北洋水师可比不得翁师傅,倘若战端一开,那就什么道德文章都救不了哟”

“呵呵,李中堂戎马一生,自然看不上我们读书人的道德文章啦,可天下事穷则变变则通,中堂的千古之论,那也是章句小楷也成的文章啊。”翁同龢反驳道:

李鸿章勃然大怒:“亏你还记得!我大清遭遇千年未有之变局,这才奋起直追,发奋图强,这都是两次鴉片战争给我们的教训啊,你没事儿的时候,把兵器斥之为奇技淫巧,不屑一顾,一旦有事儿发生又惊讶洋人的兵器变怪神奇,悔之晚矣啊,翁师傅,殷鉴不远,我大清必须常备不懈呀!”

“哼,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你北洋的事儿!与我何干?“翁同龢依旧不为所动的说道:

“你要是把银子给我的话,我要是再找你,我他妈……“李鸿章越说越气愤:

听到这里翁同龢连忙打量了一下李鸿章说道:”哎哎哎,中堂何等身份啊,怎么,想骂大街吗?你就别再浪费口舌了,我不会给你的!”

说完便转身气哼哼地独自走出了皇宫,只留下李鸿章还在原地,看着翁同龢离去的背影,只能一声长叹。

李鸿章这时也觉得刚才的脾气太过暴躁,又一次得罪的翁同龢,虽然翁同龢心胸狭窄,但毕竟大臣不和,于国家终非幸事,看来银子的事情我也只有另想办法了。

回想起咸丰七年,英法联军进攻大清,跟二十年前第一次鴉片战争的路线完全一样,第一站广州,第二站定海,第三站天津,终点站北京。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可大清还是这样有海无防。联军的炮舰一艘都是好几千吨,清军最好的红单船也才一百多吨也都是抓走私船所缴获的,一般的朝廷水师也就几十吨,所以海战时联军都懒得开炮,开过去的掀起的浪就能能把大清水师打翻。

联军一上来就就打广州,两广总督叶名琛请示朝廷如何处置,随后咸丰皇帝圣谕:当今中原未靖,贼氛方炽,岂可轻起边衅?咸丰皇帝的意思就是太平天国还在作乱,此时不能跟洋人开战,所以命令叶总督“上不可辱国体,下不可开边衅”。叶名琛一接到圣旨就傻了:这怎么弄啊,那打还是不打啊?打仗就得开边衅,不打仗就得辱国体,两者不可兼得啊!

所以叶名琛只有天天在总督衙门烧香拜佛,祈求佛祖显灵,保佑英夷神经病发作,自动退去。不久广州城破,英法联军便攻入总督衙门,俘虏了还在烧香拜佛的叶名琛,随后即被押走上船。

叶名琛上船之前特地穿了一身崭新的官服,顶戴花翎,打扮得跟上朝似的,心情显得很格外放松和高兴。上船后随从以手指海,示意他投海自尽,以全臣节,但是叶名琛置若罔闻。等到船开起来,叶名琛才对随从解释:“我要到英国面见英王,与他当面论理”。他觉得我打不过你,我还说不过你吗?他要给英王好好上一堂课,让他知道什么是以德服人,以和为贵的孔孟之道。

两榜进士,两广总督叶名琛与两代帝师,亚圣人翁同龢的昏聩程度可谓难分伯仲,只可惜最后叶名琛也没有登上英国国土,完成他所谓的当面论理,船开到印度加尔各答,禁不起海上颠簸之苦的叶名琛病逝在异国他乡。

李鸿章其实并不怕翁同龢,他怕的是他心中“以中信为甲胄,礼仪为干橹”落后的思想力量。虽然这股力量比起当初搞洋务运动时要小得多了,但稍不留心,还是会被这些迂腐守旧的大臣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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