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思量半天,终是决定骗她一回“小桃那孩子说是要回家探亲几日,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再回来,你先安心养病,小桃会回来的”
“真的吗?”女子忽闪着灵动的眸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为何自己的感受是如此的真实?
“当然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夏梦宠溺一笑”倒是你,昏迷了这么久,该是饿坏了吧,来人,把晚膳端来“侍女应声而去
夏梦心下却是无比惆怅,君儿还有一年便及笄了,而他们也是想明年便让她与君桃成亲
毕竟他们的愿望也只是让她嫁一个对她好的夫君,身世什么的真的不在乎,君桃不过是那年他们到桃源寺拜佛时收养的孩子,虽是身世卑微,只要对君儿好,他们也就满足了
想到此处夏梦深深叹了一口气,已是有一个女儿跳入火坑了,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宠大的小女儿再去步她姐姐的后尘呢?况且君儿心思单纯,若是真的嫁入高门,怕是。。。。
如今阮君桃的突然失踪,真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若是一年后阮君桃还不回来,他们又该拿君儿的婚事怎么办呢?
看着一脸愁苦的夏梦,阮君道“娘亲怎么了?不舒服吗?”
慌忙敛了情绪,含笑道“没事,娘是在想你爹怎么还不回来”
阮中天一早便去上朝,到了日落时分仍是不见回来,夏梦心中不由泛着隐隐不安,殊不知此时的皇宫早已乱作一团,而今日的早朝,是自北冥建国以来唯一一次没有皇帝的早朝
乾阳殿,帝王之地,此时已是一片阴霾
黑色紧衣的军队已将大殿团团围住,细细看去,装扮却似乎有些不同,但此刻,他们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弑君夺位
明黄的龙榻上,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子极力想把女子禁锢在怀中,女子却是奋力挣脱开来,给了男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洛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在记恨我吗?”男子满含乞求的声音传来
“宇文晔,你杀了你的亲哥哥,抢了他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恨你?”女子早已失去往日的端庄文雅,歇斯底里的朝着男人吼叫着
稳健的脚步声在漆黑的殿内响起,越来越近,终是止于榻前
而那榻上的男子却是恍若未闻,只是定定的望着对面的女子,凝视许久,男子终是发出了长长的叹息“所以,洛儿就和这反贼勾结谋害朕?
虽是质问,却是未有那般凄厉,一如寻常夫妻闲话家常
“哈哈哈,叔父说我是反贼,那你当年亲手杀了我的父皇又算什么?”响亮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殿内,分外突兀
只是宇文晔并未回头,只是静静地等待女子的回答,不去想宫外的刀兵相见,或是榻前有人持刀而立,只是等着,她的回答
一时间,女子竟是忘了如何反应,自她决定与宇文晔对立,为宇文修报仇那一刻开始,就想象过无数种他的反应,或暴躁,或愤慨,或慌张,又或歇斯底里,而到那时,她会亲口告诉他,她从未爱过他,从未,她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先帝,宇文修
即使带她回宫后,宇文修的态度就像变了个人似得,可是她不怨他,她已是他的人,他们的儿子女儿虽没有名分,可终究还是他的骨肉,所以,她不怨他,甚至,她要为他报仇
只是她没有想到,到了这一天,被激怒的人,竟然是她
墨羽入城,他不怒
勾结南夏,他不怒
多年来自己视作亲生骨肉的外甥拿着剑,立在他面前,他依然不怒
独独刚才,她说恨他,她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愤怒
为何,他弑兄夺嫂,却在即将失去皇位,失去性命之时如此平静,是他太会演戏,还是入戏太深,装成了习惯
为何,他给她宇文修没有给她的皇后之位,对她百般呵护,从不强迫她,仅仅只今天一次例外而已
为何,现在的自己,竟是无法正视他的双眸,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为他声辩着
明明。自己是对的
嗓子因为刚刚的喊叫已变得沙哑,她颤抖的答道“是,我就是要让你尝一尝阿修尝过的痛苦,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血债血偿,你这个禽兽!”女子大口喘息着,喉咙由于激烈的叫喊涌出一股股腥甜
男子急忙伸手,轻轻拍打着女子的背,缓缓输入内力为她调节着气息
总是这样,让自己最不情愿的人看见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宇文修不知道她有肺病,而他却知道,每每犯病之时,都是他陪在自己身旁,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曾经,他们是那么好的朋友
“洛儿,你知道吗?”低沉的男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从未想过做皇帝”
闻言女子身形一僵,硬生生的将那抹腥甜吞了进去,若是以前,他这样说,她定会以为那是天大的笑话,一切都在他杀了宇文修那一天变了
可如今,他还有必要再骗她吗?
看着女子疑惑的表情,男子轻笑,弹指一挥,平整的龙榻上出现一个暗格,修长的手指伸入,取出一封信,交到女子手中道“洛儿,我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我不想让你绝望,哪怕你一直恨着我也没关系,但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洛儿就请我最后自私一次“
泛黄的纸张在女子手中翩然落下,透过午后的阳光,盈满泪水的美眸倒映出男子沉稳而刚毅的面庞,男子伸手,轻抚着女子的脸颊
这次,她是真的错了,信错了人,爱错了人,也恨错了人
原来,他的不务朝政,是为了早日给如今对他刀剑相向的人一个机会
原来,他之所以弑兄,真的是忍无可忍之举
原来,他从未强迫她,只为了那一个情字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人,竟是被自己以这样的方式逼上了绝路
…………
女子急忙转向持剑而立的宇文璞,张口似要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