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她跟我说了很多,一念那个上天偏爱的孩子,其实在她刚降临到这世界上,她就是有意识的。她小小的年纪就懂得趋利避害,她刚出生,就知道自己选择一个最适合她的环境。她说,她出世后的第一眼见到的男子,她就知道,那个人,会是她这一生的劫。尽管她知道,她还是义无反顾!别说她什么都不懂,她懂的。
从她师父抱她回去的时候起,她就明白她此生怕是为这个男子做任何事都是可以的。她第一次看到那花海,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就喜欢上了花。不是她喜欢,而是她认为,是这个男子喜欢,是这个男子的东西,她都喜欢!那种亲近,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她一开始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才知道。
她说她三岁那年向师父要一个名字,师父赐她一念,她高兴了很久,她说她是幸运地,被世上最好的男人收为徒弟,她说此生无憾。三岁以前,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她说最喜欢量着师父的脚步,最喜欢爬上师父的背,可惜从来,师父都不让。后来,随着她年纪的越来越大,她慢慢地爱上了那个男子,她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小就那么喜欢花,只是因为,那花是师父种的,师父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毒药。
她说,她最幸福的时候,是三岁以前,那个时候,还没有师叔。那个红衣男子,红衣妖娆,她说,其实她是不孝顺的,她没来由讨厌师叔,从见花离的第一眼起,她就讨厌,尽管花离长得很漂亮,她也喜欢一切漂亮的事物,可是,她就是讨厌这个长得漂亮的人。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忌妒,那是一个女人的忌妒。因为,打红衣男子一出现,师父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了,小小的她,总是看到师叔在背后脉脉含情地看着师父,她说,她很忌妒。她因为那个红衣男子忌妒,所以她总是时不时找师叔,以此,让师叔与师父呆在一起的时间少点。
她从第一次送师父花时候开始,从第一次跳舞的时候开始,她就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爱,可是,师父每次都不要,简单的一个字扔了,她都要伤心很久,越长大,越绝望,她的师父,依然对她不冷不热,只有在她跳舞的时候,她才觉得有点活得像人,被人正视着的人,只有那个时候,她那个师父,才稍微有了那么点认真。
她的师父只有在和红衣师叔说话的时候,才有人的味道,勾起那么一点唇角,有那么点温柔。她的师父何曾这样看过她,何曾这样说过话,永远是不冷不热,永远是一个腔调:“一念,去练功!”
“一念,去打盆水来。”
“一念,老实地呆在这里别动!”
。。。。。。。永远是这个,无休无止。
除了这个,只有在她做了不顺他师父心的时候,他师父的口气才有稍微点变化。声音有点高亢。“住嘴!”“别动!”“多修炼两个时辰!”
。。。。。再没有其他的了。
她想有一点改变,她想师父的另眼相看,她想师父在乎她,然后像她爱着他一样,爱着她。
而让她最受不了的是,师父抚琴。她说,她学了,真的学了,可是,那个七弦琴就是不会,而师父从未在她面前抚过一首完整的曲子,却在那个花离面前弹得如痴如醉。她此生最恨琴了。恨所有的琴。
一切都不可能。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她越来越受不了她师父的冷落,她越来越能感受到师叔对师父的别样情愫,虽然师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是他的漠视,让她的感情付诸东流,这种漠视压迫她的神经,让她日夜不能安睡,她极需寻找一个突破口,再这样下去,她会疯掉。
她想找一个机会表白,可是,最后一次,当她说“师父,一念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这句话时,她的师父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她说,她分明看到了花离嘴角的嘲笑,以及师父漫不经心的眼里的漠视。有几个人能经受得住这种打击。就算铁打的身子怕是也熬不住吧!何况,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她准备离开,找师叔一起离开,因为她不想,等她离开后,师父和师叔两个人在一起,她会受不了。
那一次,当她再固执地把花伸到师父面前时,她师父亲自毁了那朵代表着她全部爱的花朵。
她绝望了,她该怎么办?
她只能把化成为泥的那朵花捧在手心,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她再没勇气回头!
她准备离开,又希望她的师父挽留,最后一舞带着灵魂,她希望师父再次训斥她:“我在这里,你到哪去?”
可是,她没等来师父的挽留,也没等来师父的训斥。他说:好!好!
她走了,走了。那是错误的开始,是悲剧的开始。
后来,她住在了兴安岭山下,把从花海里带出来的泥土装在了一个小玉瓶里,每天抱着它睡觉。她每天都在等师父下山来找她,哪怕一次也好,一日,两日,三日,一月,两月,三月,直到一年,她给自己的期限是一年。一年的最后一天,她把所有这一年写的关于她思念师父的话全部毁去。
她站在那块突起石头上,对着全世界说:既然让师父漠视着,那就让全大陆的人重视着吧!
她到了凤凰岭摆起了擂台赛,每天都战到不能再战,每天都直到伤可见骨,才黯然离去。我想,她也是用这个方式告诉她师父,她还在等他吧,站在一个醒目的位置,如果她师父要找她,就会很容易发现她的。她从来都想让她师父清楚,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等她师父接她回去。她怕,万一她身在人群中,而他师父要找她,她担心他找不到,她不想让师父担心!
可是她的师父呢?
小白背着她偷偷地找了她师父很久,她是知道的,她的小白啊,从来都不想让她为难。可是,她是知道的呀,她对这个不提,她不戳穿小白,也仅是抱着一个小小的幻想。也是希望小白告诉她师父,她爱着他,她在等着他,接她回家。每次小白失望而归时,不是小白难过,是她,是她一次次从希望走向绝望。
她的师父,可曾知道,她为了让全大陆的人都知道一念,她为了赢,她为了证明,她不笨的,竟然自己开启了血契。她的师父可曾知道,她的深情没有感动她的师父,却感动了我。从此我开始对她,情根深种,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