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风再去太子府之时,又是过了两天之后。
将许姑母说的那些事情重复一遍之后,许风聪明的保持安静,等着顾莳甜发问。
顾莳甜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问道:“依你之见,这些事情是否可信?”
许风考虑许久,道:“真假各半!”
他暗叹一声,多少有些难受。只是当着主子的面不便表现出来,更不会去隐瞒任何事情。如果说最开始得知亲人的消息是满心欢喜的话,那么在接触过后,他则是慢慢的失望。
姑母舍不得尚未出嫁的小表妹,带着一同入京,也想瞧瞧能不能说门好亲事。这是姑母说给他听的,他其实也不反对。哪怕是知道姑母这是打算借用他的地位,他也可以接受。
但是,他也不是瞎子,小表妹看他的眼神总像是带着钩子,想法设法的找机会跟自己私下相处。若非他当时留了个心眼,直接将人安排在外边,怕是他现在吃个闷亏也说不定。
这些都不是大事,他可以只当是小姑娘初来京城,眼界不宽,看到的也就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何况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儿子。唯一的亲人,还是她的亲娘。若是嫁给他,完全不用担心日后会受苦。
只是他却不愿意如此!他如今只想养大儿子,不愿增添烦恼。若是娶了表妹,总归是会亏欠了他。何况日后但凡有所矛盾,姑母恐怕也会用长辈的身份来隐隐压着他。
想的太远了,他并未被亲情冲昏头。姑母说话有所隐瞒,且她虽未表现出来,却是在言辞间暗示过一两次,她想要见主子。
许风暗叹一声,也是他太过鲁莽的,本该先调查一番才是。好在多少也透露出了点消息来,不然他如何对得住主子?
顾莳甜倒是没想那么多,在她看在对方哪怕算计许风,最终只会诸多打算全都落空。许风这人重情重义,所以也更加容不得算计。
不过她对许姑母的事情不感兴趣,只仔细思索许风说的那些事情。
在顾家,顾莳甜唯一感受过亲情之人,便是老侯爷。可以说,她小时候相处最多之人,便是老侯爷。故此,她对自己这位祖父还是有些了解的。
老侯爷跟顾老夫人的关系一向很疏远,自从顾莳甜有记忆以来便是各自居住一个院落。平时几乎都不碰面,也就是逢年过节才会坐在一起,不冷不淡的说上几句话。
老侯爷当初是有妾室通房的,膝下却无庶子庶女。应该有过,只是都没活下来。其中顾老夫人“居功至伟”,这大概也是夫妻关系僵硬的缘由之一。
许姑母说是老侯爷当初为了子嗣之事跟老夫人争吵过不少次数。有一次她替人去干洒扫的活计,无意中听到顾老夫人在跟身边伺候的丫鬟咒骂长子。依着许姑母所言,那一次若非她够机灵,怕是连命都要保不住。
顾莳甜在意的是,老夫人咒骂的那长子,到底是不是顾大人。
许风道:“此事应当是真的!她在说起此事之时,眼中的惊恐不像是作假。能让她在这么多年之后回想起来还觉得害怕,想来也是当初的印象着实太过深刻。”
顾莳甜微微颔首,对许风的眼力还是相信的。只是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当事人一个已经过世,一个与她几乎成仇敌,想要打探出真相也着实有难度。
罢了,左右也不着急,慢慢来吧。
“以前也有在顾家做事赎身出来的,先去找找这些人,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许风建议道。
顾莳甜点点头:“那就交给你去办吧,尽力而为便是。”
许风立刻应下,见没其他事情要吩咐,便起身告退。
顾莳甜则是静坐片刻,捋一捋目前所得到的消息和线索。
许姑母她没打算见,她的确是从顾家出去的。红云她们的老子娘都是家生子,自小长在顾家。对许姑母还是有些印象的,确定有这么个人。
不过就算有这人又能如何?她若是说话不半真半假的糊弄人耍心眼,顾莳甜倒是真会见人一面。而今看来没那必要去见,她懒得瞧人在她跟前做戏。
假设许姑母说的这件事是真,顾老夫人和老侯爷曾为子嗣问题大闹。而且老夫人曾咒骂长子,二房则是在背后骂顾老夫人当初下手不够狠,留下了不该留下之人。
顾莳甜叹了口气,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或许顾大人还真不是顾老夫人亲生的。若是如此,倒也能解释顾老夫人为何处处都维护那个不中用的废物二叔了。
只是若是顾大人不是顾老夫人亲生,而只是个庶长子的话,又如何能够继承爵位?依着顾老夫人的心高气傲,如何能容忍这等事情发生?
晚间与太子说起此事之时,顾莳甜道:“目前只有两个推测!第一,祖父抓住了老夫人致命的把柄,不得不承认顾大人嫡子的身份。等老侯爷请封世子,且顾大人展露出能力之后,地位很快就稳了下来。顾老夫人纵然有心让二房取代顾大人,却始终不能得逞。”二房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顾老夫人终究还是更在意富贵荣华,知道顾家若是交到二房中,怕是维持不了这份尊荣。
楚九州若有所思:“倘若岳父大人是嫡子,那么就只能说明,顾老夫人并非是原配。”
他眉头微皱:“从未听闻祖父曾丧妻再娶。”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顾莳甜叹了口气,道:“就是知道祖父不曾再娶,所以才不敢确定。”
楚九州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长发,这才宽慰道:“慢慢来,莫要急在一时。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迟早会有消息的。”
顾莳甜笑了笑:“我知道。”她是在意,却不至于着急上火。她调查顾家之事,说穿了还是因为顾大人这一世的改变,以及展露出来的那点父爱。
然而这就是顺手为之之事,她自不会为此忧思不已。
轻轻靠在太子的怀里,满足的轻吐一口气。
于她,最为要紧的,终究只有太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