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师父的教导,他从不违忤,所以郑重的点点头。
连浮云见云若嘿嘿一笑,道:“敝屣连浮云,尘世何足恋,昔日红颜子,怜我白头翁,云若,我自念一生行事无愧,可是我这一生亏欠的便是你的秦婆婆。”
“我和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我自幼父母双亡,被他父亲抚养,他父亲乃是饱读耆宿,如今想来,他的性子如我一般,我拜他父亲为恩师,拜她位义姐,一拜义姐,好梦难圆呵!”
“她父亲待我亲厚无比,可是知道我性子执拗,成就有限,所以不愿意她嫁给我一生贫贱困苦,所以才让我拜她为义姐,阻止我俩的婚姻之事,我性子虽然鲁钝,但是知道他如此做的目的,我俩其实情投意合,已经到了山盟海誓的地步,我只道此事定然会有转机。”
“哪知道我恩师突然染上重病,临终之际,抓我我的手,软硬兼施,哀求与命令的让我发誓,要我善待义姐,就像对待亲姐姐一样。我以为他临死之前会改变注意,虽然伤心他的将亡,可是对于他答应成就我们,我倒是感到欢喜非常,因此把心迹表露了出来。”
“哪知道他老人家变了脸色,怒道:‘畜生,我是要你待她像亲姐姐一样,姐弟伦常,你可万万不能痴心妄想!’他说完这番话,抓住我的手臂,直愣愣的瞪着我,一言不发,原来已经咽了气。”
“我知道他临去心事未了,便在他的灵前发誓道,‘我一定照顾你的女儿如亲姐姐一样,绝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他这才闭上双眼。我信守承诺,一心要给这位姐姐找个好婆家,可是这位姐姐和我实有互相爱慕之情,她早已经要非我不嫁,只是为在恩师临死的前起的誓,我不能违背誓言,只是,她对我情深意重,我岂能负她?唉,情与义,好难取舍。”连浮云黯然神伤,至今想起他在恩师面前的立誓,都不寒而栗,那幽怨的眼神,枯黄消瘦的面容置换成秦婆婆这位义姐年少红颜丽容,老年的萧萧白发和怨怼神情,让他感概万端。
云若这才明白他和秦婆婆的恩恩怨怨,忽然少年心性陡然而去,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本来对恩师的严厉便是敬畏具加,在师父的面前话语更少,这时候却鼓起少年的热情,道:“恩师既然喜欢秦婆婆,秦婆婆也喜欢恩师,何必拘泥于你的恩师的固执己见呢?孔圣人的二十世孙孔融都说,父之于子又有何恩?为情欲发尔,这话虽然是故意拆穿司马家的伪道学伪孝道的偏激之见,不过应该也有几分道理。老师尊师重道固然应该,可是孔圣人还有当仁不让于师的教导,你明知道恩师的训诲乃是误人误己,岂能忘了圣人的真知灼见?”
“父母岂能该阻止儿女的幸福呢?师父怎能毁掉徒弟一生的终身大事呢?就算是你恩师地下有之,见到你和秦婆婆各自孤独终老,也必然伤心无限,悔恨自己的固执己见,倘若你们真的违背了他临死之前的誓言,真的一起开开心心过一家人,此时儿孙满堂,岂不是幸福天伦了么,老人家地下有之,其不为你们欣慰?”
“老师是活人,自然会认错,老师的老师乃是死人,自然不会认错,认错了别人也不知道,老师何必以死人的教条来逼生人呢,让生人削足适履的适应呢?这岂不是迂腐不堪么,家父家母相逢于生死一线的战场,家母的出身低贱,可是他们真心相爱,这才有了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连浮云听了云若的话,大惊失色,这些年的纠结在心,并不是没有想过云若说的话,只是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番话,说的人也只是秦婆婆,秦婆婆又是当事之人,他全当谬论,自己想这番道理,也以自己乃是利益中人,怕自己被人讥嘲食言而肥,有亏圣人之教。
而今一个小小孩童说出这番话,句句契合其心中所想,如此一个见解迥异俗流的少年,实在让他刮目相看,他性子执拗迂腐,但是还算是情理不通,云若说的这番话,让他欣然喜色,道:“好孩子,你说的对,我既然爱慕她,何不去娶她呢,姜太公八十岁才娶妻子,我今年刚‘刚七十五岁,自然可以去取我的秦家姐姐。”他说这番话喜上眉梢,犹如孩儿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