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比不上他们的智慧学识,也不具备他们的勇武健锐。
这些所谓桃花源中人,如果仅仅是耕种劳作的平凡山间农人,而这个九嶷山中的村中的民众便有些太虚玄远的传说,一平实,一浪漫,一淳朴土气,一夭矫凌云。
九嶷山中的虞初村的祖先的来历也更加惊心动魄,更加的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的尚武和具备的高超武学,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乡勇敢赴死的公义精神,加上他们善于冶炼铁器,铸造坚固锐利的兵器,面对外敌的强悍和驱逐敌寇的勇武,都是桃花源中人所不具备。
把这个九嶷山中的虞初村看成是一个装备精良,耕战合一的西方城邦共和国,也有些雏形,更有可比拟之处。
虽然它不具备古希腊时期城邦共和国的律法和公议评判机制,但是比起处死苏格拉底的残酷的精英暴民政治来说,还是更多了一些人性的温厚善良,因为这种善良温厚,也让村民中间产生的隔膜,这种隔膜的起因是因为芳姑母亲的脑瘿之症。
桃花源中人自称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其实他们的身份不是帝秦末世的逃兵就是落败逃亡的秦国贵族。
而这些被自造的八卦阵保护起来的虞初村的村民,乃是帝力于我何有哉的尧舜或更前时代的民之遗种,他们存留的尚有上古时期乡民的自治约法记忆,他们也具备自由的天性,更有不畏强暴,勇敢战争的雄心卓绝。
他们因为过早的意识到人心的险恶,人性的贪婪,预见大哦哦野心家的侵吞公权,很可能带来这个世界的惊天巨变,那巨变的结局很可能不是那些潜在的暴君独裁者(他们尚且对暴君独裁者的邪恶程度和破坏力没有概念)的酋长族长们描述的宏伟蓝图,而可能是洪荒猛兽。
因为他们意识到酋长族长共主们开始为了攫取权力变得说谎而不知羞,将说谎当做渐渐形成的上流社会的共性。
所以他们不愿生于此无耻之乡,如许由一样颍上洗耳,自我放逐,故意把自己封闭在九嶷山中,过着与世无争,不知天下君王共主为何等两脚禽兽的日子。
只是他们想不到同类的残忍已经变得无所不用其极,把本来天下的公权窃为己有,为了保护自己的私权不惜让天下陪葬,把自己的性命捆绑天下亿万斯民的命运,人类的邪恶,数千年不见,真的要刮目相看。
他们固然不知道长平之战那种灭族坑杀的残忍,更不会想到后世中会有秦皇汉武的残民以逞为能事,更不会晓得防民之口和焚书坑儒,文字狱会成为天下元首保护自己权力地位的毒辣手段。
一句话,他们是经不起人类的文明的,否则,他们若是知道了真相,会发现那些对自己言笑晏晏的朋友同类,原来都是吃人魔王,原来都比怪兽还要凶残,至少怪兽吃人吃同类,还得吐出来骨头。
而桃花源中人,走的路,乃是他们的余续,不过虞初村人的祖先乃是为了不受世间野心和欲望以及渐现雏形的权力威名所束缚奴役,如此高风,后世的鲁仲连差相仿佛。
桃花源中人相比而言就显得格调低下。
桃花源中人最可让人怀疑的是,他们很可能是秦人,至少恐怕是暴秦的帮凶和暴秦奴役天下的受益者。
因为他们躲到桃花源的起因,不是躲避暴秦的苛政,更不是不满秦人的奴役,更不具备鲁仲连义不帝秦的高风亮节。
相反他们躲的是因为暴秦苛政一旦不可收拾引发的战乱,他们可能是不想做池鱼之殃,也许是不想做秦人的死对头的充满复仇之心的杀戮。
他们不想成为项羽屠秦的犬羊,更不想成为咸阳三个月大火之下的亡魂,所以尽快的躲到楚地,这样,他们就算是被发现,也可以冒充楚人,躲过作为秦人被杀戮的厄运。
不过他们依然愚蠢如故,知识浅薄,把世间的权力的无所不入想的如小国寡民那样的老死不相往来。
在他们居住的地方生活,才区区数百年,已经数次被好事者发见。
而且他们那里只是在水源深处,竭水而循,他们将无有藏身之地,他们不说自己曾经助秦为虐,或者是暴秦的帮凶欲孽,但是并不能掩盖他们祖上的罪恶。
他们因为秦人愚民国策的影响,智识鄙陋,不会建造八卦阵自我庇佑,更无有智慧洞达之人构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庄园。
所以他们的富足已经引起丝毫不逊色于虎狼暴秦的伪晋鹰犬的垂涎!
他们想不到在大山深处,还有一个这样富庶的鱼米之乡,还有一群如此健壮的丁夫,如此美艳娇俏的女郎,如此肥沃的土地,如此丰厚的积蓄,他们禁不住大动干戈,一进一出,桃花源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并不奇怪,桃花源中人不过是肥硕的牛羊,又无有自治智慧,更没有阻挡外敌入侵的毅力,他们以为能躲到深山成逸民,哪知道暴君独裁者和他们的奴才绝不会放弃让任何一个人成为他们子民的机会,当然,只要有机会,他们也不会放过掠夺和抢劫。
所以桃花源迟早会沦为朝廷征税纳赋的子民,那里的富足迟早将成为当朝虎狼官僚们征税徭役的所在,那里的富裕和淳朴,善良和懦弱,也迟早会成为强盗劫掠的对象。
一群只会纳粮赋税两脚羊,不关心同类的命运,对自己的权利也冷漠冷淡,他们是历史的一盘散沙,因为他们的存在,足以让暴君的猖狂无所顾忌,也会让暴君产生他们的江山万万世的梦幻,所以他们也只配享受暴君的摧残。
其实有资格嘲笑桃花源中人的虞初村的村民,并不比桃花源中人更不脆弱,他们面临的窘境,也不比桃花源更不险恶,他们面对的诱惑其实不仅仅是莺粟,还有随之而来的贪婪占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