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两天走三百里,就在长风镖局有经营和关联的驿站里换下来马匹,以求新的马匹以更饱满充沛的精力来经历这段遥远的行程。
薛大老板不愧是薛大老板,他做生意,走镖,都是一流的好手,无论是江湖,还是生意场,他都是笑傲江湖的胜利者
别看他不事张扬,但是他的出手和为自己的镖队提前布局给养,脚力的眼光,已经远远超出了那个时代,而彰显着一种经纬天地的气魄格局。
不过在江湖的时代,这也等于是提前告知江湖人自己的行程,薛大老板的气势,已经盖过了那些宵小的觊觎。
他不怕他人觊觎,也不怕他人挑战,他的钢刀足以砍断蟊贼的骨头,他的铁拳足以砸烂劫道者的头颅,他的势力之广,天下英雄豪杰的无人不交,无人不识,足以让劫夺薛大老板所保银钱货物者无有立足容身之地。
他这种明白无误的告知潜在的自己的行程,已经给人形成了无形的压力,已经是一种明明的示威,那是一种赤裸裸的炫耀,也是一种不怒自威的自信。
此行依然重复这样的节奏,滴酒不沾,女色不近,不耽玩于通都大邑。
从脚程的加紧和薛大老板紧绷着的神情,大伙儿觉得,这趟行程要以更加迅捷的速度来完成,要以更加谨慎的态度来对待,决不可有任何松懈,而且当中不能出现任何差池过错。
薛大老板亲自出马已经说明了问题,而且自始至终,薛大老板除了命令启程和休息,都极少说话,只是薛大老板的气场和他的不言不语,给了大家无形的压力,薛大老板知道这样反而会让大家感到压抑,反而会影响了大家的判断和精气神,他尽量的调整自己,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回复平素的那种谈笑自若,潇洒裕如。
就算是要走百万两银子的镖,薛大老板也未必会亲自护持,就算是无价之宝需要完好无损的送到主雇的手中,薛大老板也不愿意再次踏上保镖的征程。
看来这不起眼儿的马车,还有车中的那个朴实无华的少年,要比百万两银子还要重要,要比无价之宝还要贵重十分。
而众人也隐隐都听见了玄都宫的名字,因此他们也明白此行的关系之重,玄都宫三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玄都宫,薛大老板,长风镖局,这是个微妙的组合,也是个绝配的组合。
因此,所有的人都很少说话。
云若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只是进入夏季之后,天气炎热,车中更是闷热异常,不过他偶尔还感觉到寒冷彻骨,这应该是爬涉高山之巅的缘故。
他偶尔提气的时候,发现自己除了被点中了穴道之外,还中了慢性的软骨散之类的毒药。
只是一日三餐,薛大老板并未断了供应,他还可以坐起来,或者可以躺下来。
这少年不是犯人,虽然那书简上提到此人的身份和关联,关乎数个门派。
其实至今连薛大老板都不知道这个相貌堂堂,身材结实的少年对于玄都宫和下书给自己的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是敌是友,是怨恨还是欢喜。
他只能猜测这少年的确与江湖各大门派的关联巨深,否则,玄都宫绝不会出五万两银子让自己亲自出马走镖保护。
他也绝不会背着蜀山派的镇派至宝紫电锋霜,其实他最为担心的这趟行程的安危关键所在不是这个少年,而是这把诸葛青阳的佩剑。
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正是这个道理,这把宝剑可以说名动天下,它的锋锐未必就比湛卢,巨阙,太阿,长虹这些宝剑,可是因为是诸葛青阳的佩剑,其身价便自然不同。
武林中人谁不爱惜神兵利器,何况此剑随着诸葛青阳征战南北,纵横江湖,成就一代武林霸业,武林中人提起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谁不神往艳羡呢?
诸葛青阳的气魄胸襟,创立蜀山派,开创武林另一片天地的至伟玄功,岂是翻翻之流所能为呢,又岂是墨孤魂这等威逼天下英雄,凌辱江湖群雄的独夫民贼所能比拟呢?
薛大老板的安慰是,自己所带的弟子兄弟,都是头可断,血可流,秘密绝不会泄露的真英雄好汉子。
他们知道,一旦泄露了这车上藏着紫电锋霜的秘密,就算是不贪图钱财的武林英雄,也未必不心存觊觎这把宝剑,那么此行的风险,就远比保寻常的银钱货物大的多得多。
江湖中人,水旱两路的强盗平素之中不理会长风镖局所保的货物银钱,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交上薛大老板这样的朋友,受用一生,得罪了薛大老板,就算是能得到这些钱财,也不一定有命有福享用,可是这柄稀世宝剑的价值就不同了。
那代表着武林的至尊地位,代表着每一个人心中至高无上的荣誉,只要是武林中人,没有不对这把宝剑生出据有之心的。
长风镖局的所有人都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对于长风镖局的安危,他们甚至比薛大老板看的还要重要,薛大老板家有余财,就算是金盆洗手,对其生计也毫无影响,如果长风镖局真的倒了,除了在薛大老板心理上形成失败的感觉,对他的资财绝不会有损多少。
可是对于他们,长风镖局乃是他们的衣食父母,离开了长风镖局,他们将无所依靠,长风镖局若真是落败了,他们真的就是树倒猢狲散了。
长风镖局不仅仅是他们衣食的根基,也是他们荣耀尊荣的名气所生之源泉,只要提起来长风镖局,江湖中人,又有谁不挑起大拇指,又有谁不是对自己生出仰望的神色呢?
多少年来,长风镖局在江湖,在保镖的行当里,已经是一种神话的存在,虽然长风镖局的存在不能改变人们对于经商的鄙薄,可是长风镖局拥有丰厚的利润,拥有远比任何行会都更高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