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现场后,韩国老便先行回了府,说是要在府内等着韩穆霖把人接到,而简林安便留在了这里,与张尧一起审问起府内的婢女了起来。
韩穆霖一直陪在她身边,紧紧地贴着她,丝毫不离开一步。简林安看着站在后边的韩穆霖,唇边泛起一丝浅淡的笑容,不知为何,心底安心了许多。就如同有一个坚强的后盾在身边一般,让她放心了不少。
婢女被一个个地叫到了屋内来审问。
而首先被叫进来的便是李萧然身边的贴身婢女倚琴。
倚琴颤巍巍地走了进来,手一直搅着手帕,也足以看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她微微地弓着身子,双眼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惊惧之色,可她才刚踏入屋子里,却只见里边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先声夺人,严肃而冰寒,让她整个人身子抖了抖,软了下来。
“昨日丑时到寅时,可有听到丝毫动静?”
白衣少年眉目清冷,双眼锐利如刀。
倚琴看着眼前这纤细俊秀如仙般的少年,愣了半晌,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奴婢不知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昨日夜里到了那个时辰了,奴婢们早就睡了,谁能想到竟……”
她的头缩了缩,身子抖了抖,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唾沫。
房内静了片刻,就算此时她是跪着的都能感觉到那从上方扑面而来的强硬气势与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就连头都不敢再抬起来。
“这些时日里,他可有什么与平日相比不对劲之处?”白衣少年嘴唇翕动,淡淡开口。
倚琴闻言,愣了愣,就连原本那害怕心思也淡了几分,双眼微垂,才皱起眉,眉眼里满是不确定地犹疑不定地开口:“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少爷平日里心里有什么事也不会跟我们这些奴婢说,只是这些日子少爷似乎高兴了些,平日里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简林安闻言,眉心紧紧皱起,忽又开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倚琴肯定地点了点头。
张尧抿了口茶水,面色甚淡,开口道:“平日里你家少爷爱去哪些地方?跟哪些人有过往来?”
倚琴闻言,面上的神色却忽然僵了几分,她连忙摆了摆手,开口道:“少爷不大爱出门,平日里也大多待在家里,往来的都是这年纪相仿的公子。”
她的话语里似乎并挑不出什么错处,甚至原本带着几分惊惧的眼眸里也满是理直气壮,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微僵,似乎是对这事有些顾忌?简林安的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死死地盯了她半晌后,眼眸幽深,暖黄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却依旧能让人感觉到那面容上散发出来的冰寒温度。
她没有说话,顺手抽出了旁边仆役的长剑,刺风破雪般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那细嫩的脖颈仿佛在深上些许就会被扎破。
“说谎话可是会让你家少爷死不瞑目的……”简林安的眼神冷若冰霜,漆黑的墨瞳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倚琴的身子猛地抖了抖,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却不是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甚至漆黑的眼珠子左右地转动了起来,可片刻后眼神却又坚定了下来,她定定地开口:“我家少爷之事,难不成公子比我还清楚不成,少爷平日不出门,若是出门大多是见一些贵胄公子,公子性子和善,从不与人为恶……”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雪白的长剑闪耀出寒芒,而倚琴的面色也越发坚定,可手却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
半晌后,只听见前边传来了一声冰冷的声音。
“下一个!”
倚琴的身子这才猛地软了下来,额头上的汗珠低落到了地上,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后,抬起头在对上眼前那白衣少年冷漠而深如墨潭般的眼眸时,身子抖了抖后,强忍着内心的惊惧,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直到她走到了外边,依然心有余悸地瞅了里边的房间一眼,这个白衣少年的眼神太可怕了,仿佛她的一切想法在她的眼睛里都是无所遁形一般,让人无处可逃。
倚琴步伐加快了几分,朝着外边走去。
一下午,她都只问三个问题。
第一,丑时到寅时,可有听到动静?
第二,这些日子,李家少爷可有什么与平日不同之处?
第三,平日里与谁往来?
可无论是再怎么问,甚至上到贴身奴婢,下到府内的低等奴仆,第一个第三个问题的回答答案,全然都是一模一样的。都纷纷摇头答——并未曾听到任何动静,平日里少爷极少出门,只与贵胄公子往来。
她如今已然可以确定,他们必定是隐瞒了什么东西,倚琴在面对脖子上那把剑对她生命的威胁时,下意识地有过丝毫犹疑,而后来脸上的表情也太过于肯定,可偏偏她那紧紧攥着的拳头却也和后来长舒一口气的模样,也代表了她之前心底是紧张而心虚的。所以她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想到了某件事,但是对那件事却是忌口不谈。
若是只有一人如此,那便是个人问题,可若全府上下皆如此,那便是上面的人问题。
若不是李大人或者李夫人下了命令忌口不谈,府内全府上下的奴婢又怎么可能都统一口径甚至连形容的词语都一模一样呢?这个李夫人和李大人究竟隐瞒了什么事呢?
她的眼半眯了起来,脑海里一直想着这些天的这两个案件,所有的线索与细节都在她的脑海里打转。从她脑海中一样一样地飘过去,而在她似乎快要抓到什么脉络的时候,却又忽然断了,整个案件依旧如一团迷雾一般,让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