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着烟，戈登局长从警局的天台上眺望着已沉入夜色中的哥谭。
晚风很是凛冽，就连厚实的呢子大衣也无法阻止它的脚步，被刮的向后翻起。满腹忧心的局长于是将外套裹紧，希望能够借此阻挡一下劲风的侵袭。
但即使就算是缩着脖子低着脑袋脸颊被吹的通红，戈登也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看其脚下堆积的烟头，便可知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功夫了。
蝙蝠灯因长时间的工作而带上了嗡嗡的电流杂音，有些心疼的走至大型探照灯旁，他蹲下身似乎想要检查一下配电盒。
“它已经工作太久了。”
蝙蝠侠特有的冰冷沙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而戈登，他也已经盼望着这个声音很久了。
“你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出现，街上的那些小混混们和黑手党又开始骚动了。”快速的转过身来，合作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尽力压抑住了话语中的欣喜和期待。“你这些天在忙什么？我还以为…”
“我没事。”
蝙蝠侠十分具有蝙蝠侠风格的在这一话题还没开始时就结束了它。“我需要昨晚的笔录。”
“喔…是的。”并没有因为对方那从不寒暄的态度而受挫，戈登局长似已十分了解了他的做派，略微顿了顿，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牛皮纸袋。
“我知道你可能会需要这个。”
黑色皮质覆盖下的手掌沉默的接过了已被封好的文件。几秒一张快速翻看过后，布鲁斯就已将一叠笔录按照习惯分门别类排好了顺序。
“佩奇·豪威斯，出生下城区。有过数十次犯罪前科，罪名分别是入室抢劫、偷窃、无故伤人…和袭警。”
一句话总结了该者的犯罪信息，蝙蝠侠那低沉的音色不仅未被寒风吹散，反而在这空阔的天台上更显冷冽。
“你们的情报资料上没有这一条：他已于本月初被企鹅人所招募，因“战绩”突出，现已成为其麾下一名颇受期待的小头目。此次应该是他的第一次大型任务。”
仿佛没有察觉自己透露出来的信息给了对方多大的冲击，布鲁斯语不停顿，又继续将后几页文件递交给戈登。
“威尔斯·麦克、弗里德里希·哈耶克、罗伯特·艾格…这几人都是来自犯罪巷自以为是的小混混。不要再将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微有些赫然，戈登局长咬着烟屁股在心中删去了一批需要反复审问的人员名单。
“那么这件事就是由企鹅人指使的了？”
“他的嫌疑最大，我会亲自去拜访他。”
戈登知道，所谓的拜访指的是什么。
只是还未等他将心中乱成一团的思绪重新整理完毕，就发现眼前又出现了一份笔录资料。
“丹·艾弗里。”
布鲁斯冷冷的念出目击者笔录上登记的姓名。
“有什么问题吗？”
“他并不是那家珠宝行的值班人员。事实上，就连他所登记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也全是虚假的。”
戈登局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纸张，紧皱眉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需要见一见佩奇·豪威斯。或许他还没有被移交给黑门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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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警局内值班的老警员已经并非第一次见到这个属于哥谭的都市传说，但每一次见到他都会从心底泛起一股奇异的感情。
“简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漆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一时定格的办事大厅才又重新活动了起来。
布鲁斯并非没有觉察到这种完全属于对待特殊人物时的反应。
但好在他一是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二是自身本就可以完美控制所有意识或是潜意识下的细微动作，所以无论是何等情况下、面临哪种处境，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一串脚步停在了审讯室门前。微侧过头从单向玻璃窗朝内望去，便可看见佩奇·豪威斯虽手脚都附有镣铐，却仍旧好似大爷般的坐姿。
“局长…”
负责审讯的干练女警迟疑着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自家局长摇头制止。
“怎么，小美人又寂寞难耐想找大爷安慰了？”
门把手转动的同时，一句污秽的玩笑话便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他可不怕这些没有卵/蛋的娘们。在他看来，警察都是一群只会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的孬种。
但只是在看清人影的下一秒，嚣张的脸庞就勃然变色，豪威斯以仿佛要跌倒的姿势扶着墙迅速站起了身。
那警觉的姿态仿佛就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猫，既张牙舞爪又胆怯脆弱。
而这种可笑样子在发觉布鲁斯将门反锁后，就变得愈发明显起来。
豪威斯很不想承认…在看见那漆黑身影的一刻，他的腿就发软了。
——和多数普通犯罪者一样，他打心底畏惧着蝙蝠侠。哥谭黑道上，因黑手党势力的猖獗和超级罪犯的泛滥，胆怯向来是一种最受到众人耻笑的情绪。…但害怕蝙蝠，却并不会让任何人看不起。
而黑门监狱的犯人向来是喜欢将自己的事迹和蝙蝠挂上钩，并把他的能力过分夸张化。因为哪怕只是在犯罪时被其给一拳揍趴，也值得他们洋洋得意的吹嘘个半天了。
“啊哈！大蝙蝠。昨天怎么没有见到你，难道是终于弱的连飞也飞不动了，才找到大都会的大宝贝来对付我们？”
仿佛只是胡乱的叫嚷着，豪威斯脸色略微发白却依旧狰狞的大笑。
不得不说，这种色厉内荏的神情，布鲁斯已不知在多少暴徒身上看到。
罪犯往往是十分胆小的，在你给足他们教训之后。
“我会让你庆幸昨晚遇上的是超人。”
冰冷低沉的声音在豪威斯听起来仿佛某种恐怖生物的威吓。而随后，黑色披风伴着脚步的移动荡起仿佛波浪般的弧度，挟着令人心悸的气势向后翻滚着，倒映在了暴徒的眼中。
“你——”
连瑟缩也来不及。没有任何预兆的，布鲁斯径直一拳猛击其咽喉下部的凹处。
他下手一向很有“分寸”，既不会让人死亡也绝不会让人好受。
而豪威斯敢说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剧痛。
被击中的虽然只是咽喉，但脑袋却仿佛是被狠狠的敲了几百下闷棍，与此同时一股窒息般的眩晕也袭上了脑门。
满脸俱是失控的眼泪和鼻涕，只是布鲁斯几乎是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手钳制住肩膀另一手则猛然拽起他的右手腕，以掌外侧扣压向后折去。
“嗷——！！”
一道声嘶力竭的惨叫唬的被关在门外的围观者一片骚动。
但是冷酷的蝙蝠侠从来不会对罪犯有丝毫的怜悯。就算是掌下之人此时仿佛抽搐般愈演愈烈的挣扎着想要脱开掌控，但布鲁斯却仍是缓慢而又坚定的将他的手腕向后撇去。
“警察！警察在哪里！”
“天哪…来个人，快让他住手…”
他终于记起了那些向来让他嗤之以鼻的警察。
“我知道你右手腕两年前曾骨折过一次。”布鲁斯低头凑近那张痛苦扭曲着的脸孔，仿佛魔鬼般的低喃着。
“如果不想以后再也无法使用它，就不要对我撒谎。”
…………
——佩奇·豪威斯交代了所有，恐惧和疼痛已经彻底击败了他。
而事实是，企鹅人确实参与了这件事，但他的合作者却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他们，独自将那枚美丽的珍宝给带走了。
而丹·艾瑞里，豪威斯确实认识，只是在他的口中仅仅是一个提供情报的外来者。
“合作人是谁？”
“这个我并不太清楚…”瘫坐在椅子上的罪犯吸了把鼻涕，尔后仿佛害怕对方不相信似的急忙补充道：“是个光头佬。不过他们都说那是稻草人的手下…”
“他们？”
“也就是和我们一起的同伴。”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呃…据说是他在聊天时亲口承认的。”
一问一答都进行的十分迅速，布鲁斯掌握着问答的节奏，几乎不给对方任何思考的时间。
“告诉我…”布鲁斯拽着衣领将他提起，头盔下看不清瞳孔的眼睛也牢牢的盯住了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变化。
“企鹅人为什么想要那个钻石？”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豪威斯满脸惊慌的摇着头，似乎是相当害怕这个回答会惹得对方不高兴。“老大从来不会跟我们解释这个，或…或许是因为想要钱？”
布鲁斯直接略过了他的胡话。
料想也再逼问不出什么来，他便干脆利索的转身直接走出了审讯室。
仿佛看热闹般越聚越多的人群迅速的让出了整个走廊以供其通过，唯有戈登局长顶着一群崇敬的目光与布鲁斯并肩走着。
“你吓到他们了。”
点燃一支烟，戈登似乎是料想也不会有人回应，便自顾自的说了开来。
“不过看那个混蛋在里面哭爹叫娘感觉还真痛快…就是这个家伙，去年的时候把罗曼的腿给打断了，而他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仿佛是想把心中的沉重给抛出体外，戈登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你不用那么做他也会对你开口的。”
“…我不想浪费时间。”
这是蝙蝠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