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峰与谢军良两人正谈笑风生,站在靠马路旁边的黄行陡然一声怪叫,仿佛暮春深夜里某间屋ding一只猫儿被另一只猫干倒了的那刹那间的痛苦与兴奋并存所发出的复杂叫声,尖锐,激动,亢奋:“啊呀……”
众人被他怪叫吓了一跳,张国方更是不满,“黄毛,你他妈的有病啊,大白天鬼哭狼嚎的一惊一乍,想要吓死人吧。”
黄行却不理睬旁人,奋力排开众人,挤到谢少峰面前,朝马路那边一指,颤着厚厚地双唇,“峰哥,你,你看……那人……。”
谢少峰转过身一看,正好瞧见聂隐正抬步踏上中巴车,急得也叫了一声,“唉呀,我考。”立马把手中烟往地下一扔,拔开众混混,朝聂隐快速跑过去。
众混混看见老大满脸激动,一言不发地发足疾奔,想也不想,均收起傢伙紧紧跟随着老大身后。他们知道老大遇到了他要找的神人,每个人兴奋不已。
谢少峰他们三个人从紫阳居茶楼一路追寻聂隐时,同时通知了几班小弟告之聂隐样貌身姿,叫他们分段寻找,最后因小超市里面的电话才将他们所有人召集到这儿。
谢军良一脸诧异看着这些人发了疯似的朝聂隐那边跑去,心想那个叫聂隐的民工不知怎么得罪了谢少峰,这么多人过去打他一个人,不死都得脱层皮。但见众混混脸上毫无凶狠之相,倒全是兴奋渴慕之意,心下又是疑惑不解。
肖琴似乎也有些迷惑,弄不懂这是几个意思。
谢少峰快步奔到中巴车门口,对已经上车正朝里面走的聂隐大声说道:“啊呀,大哥,终于找到了你,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这时候的他有种如释负重般的轻松与坦然,所以声音也陡然间的宏亮了许多,直惊得一车人都莫名其妙。
聂隐回头瞧着谢子峰,有些mo不着头脑,“你叫错了人吧。”见他后面跟着一群混混,马上警惕起来,心想老子什么时候得罪这人了,竟然叫来了这么多人想搞老子,莫非是那个抢劫犯的同伙,心里一凛,顿时戒备之意大起。
刚才他打完电话,得知陈传家已帮忙垫付了医疗费,父亲已进了手术室,正在动手术,他的心里才稍稍平静。
车上坐着二十几名乘客,开了空调,车内温度十分凉爽。乘客们目睹车外的情况,大惊失色,紧张地看着聂隐与谢少峰两人,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谢少峰连忙说:“没有叫错,我就是叫的你。”见聂隐一脸不解,他认真地解释,“我们想拜你为大哥,希望你不嫌弃我们,收下我们吧。”
“大哥,我什么时候成了大哥,哦,不是那个劫犯的同伙,那就好啊,又省下我不少的力气。至于大哥,去你妈妈的大大哥,我才不要呢,看你们一群人样子就不是好人,流里流气的,没一个人样。”聂隐心里放下一块石头,但也不想与他们继续纠结。
车上有几个人认识谢少峰乃长途车站的大混混,向来飞扬跋扈,风光无限,今天仿佛吃错了药似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纡尊降贵要拜别人做大哥,而这位所谓的“大哥”居然是一位打扮得最普通甚至可以用寒酸或穷酸两字形容的农民工,这可是匪夷所思的事件,若传出去,必定会引起y市江湖一场不小的震动。
谢少峰一脸真诚而热切地看着聂隐这个乡下民工,内心十分激动,他相信聂隐能够理解自已的一番诚意。
他身后众混混亦一脸期待看着聂隐这个乡下民工,他们明白,能够让在y市长途汽车站有些名气的谢少峰如此倾情尽性去追寻拜倒的人物,必是一个非常不凡的人物,说不定比那个江湖刀手良哥更加英雄了得。
“我想你们搞错了,我不认识你们,也做不了你们那所谓的大哥。”聂隐明白这些人要拜自已为江湖大哥,是因为看上自已出手打倒了劫匪的身手,心生崇拜之意,遂起结交之心,虽然说当江湖大哥是一件貌似很**很炫的事情,但聂隐仍不动心,毫不犹豫冷淡回绝对方的好意,并且强调是所谓的,带着一丝嘲弄意味。
的确,他对这种江湖上拜大哥收小弟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当前最紧迫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到安平镇人民医院看望父亲,他相信现在父亲很需要自已这个可以独当一面担当家庭重担的大儿子回去。
他认出了这个面貌有些清秀的混混头子是紫阳居门口的那三个混混中之一,当时他急速去抓那张木椅时,曾匆匆瞥了这人一眼,并没在意其他。
他当然晓得自已当时有些骇人的举措震慑到这些人,试想将一个三四十斤重的东西掷飞二十几米远,还有巨!大的撞!击力量,这份手劲只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了。这样的壮举,当然会有人崇拜,有心交结,至于一向崇尚暴力的混混们更热衷于敬拜这样英雄了得的大哥。
“大哥,您先别拒绝啊,我们找你找的好辛苦,我们十来个人从紫阳居茶楼到商业步行街再到车站,一路上找来,好累好热的。不是这边打电话叫我们来,我们还要继续找,一直找到你为止。这回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哥,我们真正有缘份啊,求求你收下我们,做我们的大哥吧。”谢少峰有些心急,心想若这次不能如愿,恐怕这一生一世都难以遇着聂隐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乡下民工一定是他的贵人,今后他的荣华富贵一定得仰仗这个乡下民工。
聂隐啼笑皆非,连连摇头,“你们辛苦是你们自已的事情,与我无关,再三说明,我不想当你们的大哥,你们也别这样折腾了,快回吧。我呢,一个民工,一无本事,二没读什么书,无才无德,哪能当得起你们的大哥,你们别打搅我,我还有紧急事得赶车回家。”他心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已够多,再也不想整什么么蛾子出来,于是板着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朝车内走去,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谢少峰仍不死心跟着上车,涎皮赖脸笑道:“那个紫阳居茶楼门前的抢劫犯是你干倒的吧,那个漂亮劲儿,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干得出来的。老大,你别不承认喔。”他也不管聂隐答不答应,就自个称呼老大,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也无妨对聂隐的尊称。他怕聂隐不承认自已的能力,就提出紫阳居荼楼前面发生的抢劫案。
聂隐愣了愣,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冷冷地道:“你提那事干嘛呢,和你有关系吗?”言下之意承认了谢少峰所说的事实,但也不想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直觉告诉他,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麻烦。
谢少峰连忙解释说:“关系大呢,我谢少峰生平最敬重有大本领的人,今天老大的壮举深深震憾了我,所以我们特地寻来,愿拜你为我们的老大,乞求你老人家带着我们共同打天下,创造一番大事业。”见一车人怪异的目光他也懒得去理,双手作揖,差点想要跪下去,恳求聂隐答应。
聂隐却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说道,“那是什么老大,不就是黑社会吗,那个我可干不来,也不想干,我只是个工地上的民工,哪有能力当你们的老大,你也别在这儿糊弄人,下车去吧。”他朝司机说:“师傅,人已坐满了,麻烦开车吧,我还有急事要回安平镇。”
司机的右手刚要伸向挂档杆,瞧见谢少峰一眼瞪来,又吓得将手快速缩回。
之前一车人满腹牢骚等着聂隐打电话,只等他一上车就走,却不料想甫一上车就带来这么多人过来,而且是汽车站的大混混谢少峰,及周围一些不怕死也打不怕的小混混们,遇到这样的情况,哪里还有人敢喘大气,只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聂隐有些生气,对谢少峰提高了声音说:“你到底想怎么样,还让不让人走。”
谢少峰是个聪明人,知道聂隐发脾气了,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坏事,立马陪上笑脸打圆场,“大哥,我不能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只是我的想法很真诚实意,要不这样,等你忙完事后,咱们再坐一起喝酒聊聊,您就赏个手机号码给我吧。”
聂隐厌烦地挥挥手,“我没兴趣,请你下车,我们得走了。”他直接毫不忌讳地下了逐客令。
谢少峰脸上有些难堪,在这一带还真没有人敢这样拂他的面子,但并没有生气,反而异常温驯地说:“好,我这就下车,大哥你一路走好。”
他低声下气的态度让车上熟悉他的**吃一惊,好似不认识地看着他,在他们印象中,谢少峰从来以霸气称道,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过。
车门口几个混混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冷冽,从没见过老大受过如此窝囊气,这让老大顔面大失,也让他们大失顔面。
黄行与张国方两人脸上布满了失望与无奈,相顾无语。
忽然,已经走下车的谢少峰又返身上车,目光坚定地看着聂隐,一字一顿地大声说:“大哥,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谢少峰的名义大哥,也是我们所有兄弟们的名义大哥,我们会一直等待你来做我们的正式大哥。”他说完朝聂隐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噔噔地大踏步下了车。
“切,神经病。”聂隐摇摇头,撇撇嘴巴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