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镇人民医院三楼骨伤科病房里面,聂年丰正半躺在病chuang上,细细咀嚼着老婆王桂英递给来的苹果丁,陈传坐在一旁帮忙削苹果,小高则半躺在另一张病chuang上聚精会神翻看一本五顔六色的故事会,那头比女人还要黑亮的头发好象永远没有被梳理过,但仍表现出惊人的光泽与柔顺。
因为派出所长宋时明的面子,医院做了一些妥当安排,让其他病友迁至邻近的病房。现在,偌大的病房仅聂年丰一个人住着,里面开着空调,空气流通,设施齐全,虽比不上贵宾病房,对于农家人而言倒也蛮舒适。
昨天下午,聂年丰度过危险期,便从ICU重症室转移到三楼骨伤科病房进行恢复治疗,估计再过一个星期可以出院。
聂年丰一出ICU,就向人追问聂隐的去向,因为这两天都没看到大儿子的人影,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有些疑惑与焦虑,毕竟自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生怕聂隐找人去复仇,酿下更大的祸端。
刚开始,大家还瞒着他说聂隐因有急事,已回Y市上班。聂年丰不相信,因为大儿子每次出远门,父子俩必须有一次深*入浅出貌似思想教育的座谈会,进行一次父子俩特有的情感交流。
昨天下午住进三楼病房后,派出所所长宋时明带着几名民警提着果篮和营养品来看望他,同时村主任王天发与支书李喜宝及会计民兵连长妇女主任等一干村领导都提着各式礼品来看望他,弄得他当时就慒了,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故,引坏起大轰动了。
尤其宋时明那罕见的亲民态度和王天发对他的拘谨得貌似很忏悔的态度,让他惊奇万分,难以接受,心里十分疑惑不解。
同时,聂年丰也询问了王大龙的伤势,因为之前有人向他说过王大发也是被人打伤了,但没告之是聂隐下的手。
聂年丰得知王大龙手术后一直住在四楼的高级病房养伤,过不久就到铁山他表姑母家去用草药治伤,因为他们不放心医院采用西医方式治疗,怕留下后遗症,何况他表姑母家是铁山一带远近闻名的岐黄世家,世代以悬壶济世,救苦救难,医治无数乡邻的疑难杂症。
等这些人走之后聂年丰才逼问王桂英,得知王大龙是被聂隐打伤的,才畏罪逃离安平镇,去了南方的GZ市,其朋友谢军良等人神通广大,本事非凡,不但解决了王天发对聂家的威胁,还赔礼道歉赔了钱,并且连派出所所长出面都来看望他,这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唉,现在我们这边倒是平安无事了,只是隐子在那边不知情况怎么样。”聂年丰叹息着,又询问陈传,“传子,你那天与他通了电话,他没说在干什么工作吗?”
“是的,当时我问他,他不说,并要我们放心,他不会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我估计他应该是在正规的地方上班,可能有其他原因不好意思说吧。”陈传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王桂英,王桂英摇头示意让他自已吃。
“那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呢,连家里人都要瞒着,这小子会不会参加了什么传销组织或者黑社会之类的,所以不敢对我们说明真相。”聂年丰一想到电视中那些凶恶的黑社会,心中不寒而粟。
“不会的,聂隐他又不傻,黑白还分不清啊,再说他这几年也在外面混社会,四处打工,各方面的经验与见识恐怕比我还多。”陈传摇头否认。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嘛,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嘛,工作不分贵贱,只要是靠劳动赚钱,都是光荣的。”聂年丰忧心忡忡,又道:“要是我身体好的话,非得寻过去看一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工作,为什么就不能告诉家里人,难道真是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我最怕他在外面闯祸,这人生地不熟的,吃了大亏还没办法脱身,就麻烦了,这小子啊,从小到大,没让我们少操心啊。”他用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轻揉着太阳穴,无比感慨地说道。
“要不我现在再打个电话过去问一问,到底是什么单位,一问就清楚了。”陈传见聂年丰一脸忧虑,便安慰着他说道。
“你还有他电话号码吗?”王桂英问。
“他前天打过来的电话,我还没删掉,应该还能查到。”陈传掏出诺基亚5233,仔细一查,找到聂隐那天打过来的号码,直接拔过去,并按了免提。
嘟嘟,没过一阵,里面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先生,你好,这里是英皇会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陈传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女子声音,看了一眼正认真聆听着的聂年丰,有些紧张地问道:“请问你们那儿有个叫聂隐的人吗?”
“聂隐?请问您是他哪位?”电话那头女子声音迟疑一下,声音突然变得更加温柔了,听在陈传耳中有一种酥麻腻软的感觉,让他感觉这个声音的主人必定是一个相貌端丽的大美人。
“我是他同学,叫陈传,请问你能否叫他来接一下电话吗?”
“哦,不好意思,他现在没上班,要不等会儿我见着他了,就转达给他,说您打过电话来找他,您要他回电话过去吗?”对方极是热情,一听说知道是一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好姑娘。
“哦,好啊,谢谢你!”
“不客气,再见!”对方挂了电话。
“英皇会所?那是个什么地方,难道是英国皇帝住的地方。”因为陈传接电话开的是免提,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聂年丰听到这些信息后又喃喃念叨着。
“呵呵呵,这还不容易,上网查一下嘛。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有什么地址查不到呢。”忽然一直看书的小高坐了起来,只见他一脸苍白,似乎也清瘦了不少,咳咳,他咳嗽起来,并且似乎很厉害,咳得满脸通红,整个身子都gong着象一只煮熟的虾米。
“你没事吧,小高,要不要去买点感冒药吃吃。”陈传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这是老毛病,治不好的。”小高抺了嘴角的痰,淡淡地说。
“不会吧,什么病啊,不会是肺痨之类的吧,别吓人喔?”陈传夸大其词的取笑着。
嘿嘿,小高只是笑着,不置可否。
“这孩子这几天累得,白天要做事,晚上还要一起帮忙照顾我们,真是难为他了。”王桂英一脸痛惜瞧着小高,又对陈传说道:“传子,也难为你。”
这时,陈传电话响了,一看,却是GZ的座机号码,他按下接听键,并按了免提。
“传子,你打电话找我有事吗?”聂隐的声音传来,并夹着一些女子的谈笑声。
“传子,你把手机拿来,我跟他说几句。”聂年丰伸过手要过手机,放在耳边,“隐子,你在那边好吧!”
“爸,是你啊,我很好,你呢,身子骨好多了吧。”聂隐高兴地问。
“我倒是没事,不过爸还是有一点不放心。”
“什么事?”
“你能告诉爸,你在那边是做的什么工作?”
“这个嘛,我暂时不告诉你们,过段时间再说吧。”
“嗨,小子,你是不是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吧,要是的话,老子可饶不了你的,你快给老子滚回来。”聂年丰听儿子仍不愿意告诉自已,不禁气得满脸通红,这个小崽子,连他都问不出来所以然,真是让人又气又急。
“不是,爸,你们就放心吧,儿子不是那种乱来的人,自有分寸。好了,这是前台电话,不能打久了,我先挂了,你们多保重身体啊。”聂隐不顾老爸这边的反应,匆匆挂了电话。
“你看这小子,一问他在做什么工作,居然连电话都挂不赢,我看啊,这家伙肯定有名堂。”聂年丰悻悻地说道。
“我看不象,倒有点像是女人堆里面,听电话里面有好多女的声音在说话。”王桂英说,忽然脸色一变,“莫非隐子在做那个事……?”说了一半,就不敢说下去,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丈夫。
“什么那个事?”聂年丰瞪着眼问。
“那传说中的……”王桂英语无伦次,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啊,你倒说啊。”聂父有些不耐烦。
“鸭。”王桂英低下头用微不可听的声音地说着,她也是听别人这样说的,说是男的做鸭,专供富婆玩耍,女的做鸡,专给男人玩。
“你……”聂父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没做声,脸色十分难看,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刚才听那边的声音倒也有点像,这让他的脸象被抽了一个耳光似的,觉得很没面子,尤其是当着这两个年轻人的面说了出来,心中不禁暗骂老婆的头脑简单胡说八道。
陈传心里觉得好笑,见聂年丰难受的样子忙说:“我看不象,聂隐不是那种人,他极好面子,怎么做那种荒唐事呢,听名字是会所,应该是那种比较高级的场所,隐子可能在里面当保安之类的也说不定。”
“可是当保安也能告诉我们啊,保安又不赖,一不偷,又不抢,也是个正经事儿,总比在外面胡混好。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聂父反驳说。
“这还不容易,派个人过去瞧一瞧,不就水落石出,什么都知道了?”突然一直没作声的小高发表了高见。
“是啊,派一个人去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不管他怎样隐瞒也会现出原形。”聂父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小高的提议。
“我去吧,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小高坐了起来,自告奋勇。
“不行,我去,你那整天咳得让人发慌的痨病壳子,去了别吓着人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养病吧。”陈传摇头道。
“……”小高无语,陈传这番话等于直接打击他,让他作声不得。
这几天,他老是不由自住地甚至无法控制的咳嗽,并伴随着浑身无力,头痛脑胀,体温好象也在慢慢升高,让他在大太阳之下都感觉畏冷。
“就这样说定了,我去,我明天就动身。”陈传向眼前三个人再三强调自已的决定。
“唉,好吧,传子,谁叫你是隐子的兄弟呢,你得多操一份心,至于小高,你就好好地把自已身体养好,没有什么事就不用来看我们,这天太热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已才是,我这儿有隐子他妈一个人照顾就足够了。”聂年丰感激地望着儿子的两位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