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隐下了楼,在一楼大厅看见阿琪一个人一动不动站在茶色玻璃大门旁边,孤伶伶的身影似乎显得有点单薄削瘦,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怜惜疼爱之情。
他知道阿琪这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上几个小时班是多么的辛苦乏味,平时有阿梅与她一起上班,两人还可以说说话解解闷,舒缓一下精神压力与身体疲劳,可今天只有她一个人上班,形影单只,幸好后面还有四个保安仔站在不远的地方,如忠诚的哨兵一样,这样多少让人感到不是那么的孤单。
聂隐快步走过去,叫一声阿琪,附在她耳畔低声道:“阿琪,你辞职的事情有眉目了,可能就是今明两天的事情,你可要有所准备啊!”
他原以为阿琪听了会很开心,但恰恰相反,她脸上一点也没有表示出高兴开心的样子,反而有点郁郁寡欢,神情落悒。
“你怎么了?”聂隐不管前台范小冰正拿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个劲儿盯着自已,满脸疑惑地问着阿琪。
阿琪微微一笑,说道:“隐哥,我没事,你去忙你的事吧。”不过其笑容在聂隐眼中却显得有些勉强,这使他心里更是迷惑不解,不知女朋友为何有这样反常的表情,按理说回去重返大学校园,应该高兴才对。
阿琪这时突然好想收回那张辞呈,仍想象着以后如同现在一样安安静静站在这儿上班,下班后可以开开心心陪聂隐去逛街,吃宵夜或在宾馆里激情恩爱。
可若将这想法说出来,又怕伤了聂隐的心。
她知道聂隐这样做是为她好,但她真的很舍不得他,她不知道这一回去,将会面临着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这两个相亲相爱的人一旦分离,异地而居,以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充满了不可预料的变数。
因为到时候,她是一个在读的大学生,天天在环境优雅艺术氛围浓厚的校园里勤奋而快乐的学习和生活,并且会像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被女生们嫉妒艳羡,被男生们追捧爱慕,只因为她曾经是y市大学新晋的最具魅力也最具亲和力和感染力的平民校花,更兼之她还曾是校音乐会的种子歌手呢。
而他却是一个小社团的大哥之一,成天与一群流*氓地痞暴徒打交道,经常还要面对暴力与血腥,杀与被杀,犯罪与被犯罪,那种电视电影中经常演绎的刀口舐血与枪管爆头的的桥段,让阿琪光想想都不寒而粟。
两人相距千里,这以后彼此的情况谁能预料得清楚。
“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疑问,反正辞职报告一旦通过,你就这两天回家,这事没得商量。”聂隐板着脸孔硬着心肠用毫无置辩的口吻说道,深深看了一眼阿琪,转身拉开大门匆匆走了出去。
其实他又何尝不理解阿琪那种对他依依不舍的浓情和化不开的愁绪,心中不禁暗叹,两个人这时还没有离开,就这样恋恋不舍,要是在离别的那天,那还不会哭个死去活来啊。
阿琪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来不及说出来,只是透过玻璃门呆呆瞧着聂隐走下台阶,上了那辆老旧的卡罗拉,卡罗拉后面冒出一篷黑烟,绝尘而去。
一股很不好的感觉涌向心头,让她不由自主感觉心里一阵慌乱,怪难受的。
…………
天龙大酒店三楼的茶餐厅,叶行早早定了一间豪华大包厢,叫服务员准备了果盘点心茗茶香烟听装啤酒等等待客之物,与强子三仔正等候着聂隐谢军良他们来,元龙公司虽然与山炮长毛有点小小的摩擦,但待客之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否则也会让人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因天气太过炎热,陈传和刘小妍原本计划出去逛街都没实现,只好住进叶行为他俩在酒店开的房间里休息。
对于这些江湖社团之间利益相争的谈判会,陈传是外人,当然回避,何况他也没那个兴趣,恰好刘小妍又有午休的习惯,所以双双不在现场。
陈传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在GZ市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赚钱来养护着与刘小妍共同种植的爱情之花。对于发小聂隐,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劝其脱离社团组织,再从事其他正当行业中的工作。
混黑,对于聂隐来说不合适,那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职业,假若让聂父知道他儿子在外面混黑,一定会气得破口大骂,病情加重。
三点还差五分钟的时候,聂隐与谢军良走进了包厢,两人端起两杯早已凉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们进来还没三分钟,又进来两批人马,一共八个人,个个身材魁梧,板寸光头,项坠金链闪烁,黑色紧身T恤,如女人大腿般粗*壮手臂五彩斑澜,模样不怒自威,一望之下就是混迹地下社会的哥们,并且是那种混了有些年头的哥们。
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及行为举止可看出,有两个人身份还不低。
这两个正是山炮与长毛,八个人中间,只有长毛蓄着油光发亮的长发,梳理得整齐干净,如黑色匹练,也只有他身材较高瘦,应该有一米八五的样子,长相还算英俊,有点儿像个知识分子,不知怎的混上社团当老大了。
山炮一望就知是一个混了许多年的大混混,光头锃亮,肥头大耳,脑后肥肉褶厚,拇指粗的黄灿灿链子悬荡在粗脖子上,晃悠的让人眼睛发花,弥勒佛般的笑眼深处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厉色。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其性子一点也不随和,相反很野蛮暴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所以叫山炮。
其他汉子的基本上有一米八零的样子,个个神情冷峻,不苟言笑。
相比之下,聂隐这边五个人就矮多了,平均身高一米七五,聂隐幸好有一米七七,与对方相比也矮不了多少。
长毛与山炮两个人甫进酒店就一扫平时的骄横凶恶之相,而变得神情谦和谨慎,小心翼翼,让人惊讶。
他们早就得知黑熊全军覆没,黑熊自已不知去向,算是彻底消失在江湖人眼中了。
他们又拿自已与黑熊相比,武力值差不多,若冲突起来,毫无悬念,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这方。
何况在来赴约之前,厉云飞一再交待,不可惹恼元龙公司,否则引来灭ding之灾,后果自负。
所以他们才收心敛性,温驯如绵羊一样来应邀。
长毛见过聂隐,深知其的恐怖,山炮也多少听过聂隐的事迹,不敢有所轻视。
反而他们身后六个人没见过聂隐,但也不好意思相问,看聂隐一副民工模样,既惊讶又怀疑。
原以为聂隐是一个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俊杰人物,没想到却是一位肤色黝黑衣着寒酸的乡下小子,虽然一张黑黑的国字脸上透着一股子英气,但也难掩那种进城务工农民工身上特有的粗鄙俗劣气质。
他们几个人心中不约而同产生出一股子鄙夷不屑的意味,但不敢表露在脸上。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往往最不起眼的人能给人一种致命的打击,混迹多年的他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谢军良请山炮长毛八人落座之后,指着聂隐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元龙公司三当家聂隐,这位是山炮王猛兄弟,这位是长毛张伟兄弟。”他一一为他们作介绍,另外山炮带来的六个手下,谢军良不认识。
山炮王猛连忙起身朝聂隐一抱拳,“久仰三当家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人中之龙,英雄了得。”江湖气十分浓重,虽然他觉得聂隐象一个进城不久的民工,但根本不敢显示出鄙视的表情。
听说连天峰会厉天峰都接待的人物,肯定不是一般的了得,他当然要表现得尊敬客气些。
长毛张伟也道:“先前我们不知内情,冒犯了你们元龙公司,真是对不起,还请原谅。”他指上次冲突元龙公司地盘的事情,怕他们耿耿于怀,所以先说出来陪礼道歉。
叶行大度的道:“没事儿,大家在同一个地方混,总会有些冲突是难免的,只要大家说清楚了,彼此心中没有隔阖,就可以了。要知道,在一个锅里面,碗与碟经常还要磕磕碰碰呢,何况还是活人呢。”一席话引得大家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对,我们就是要和平相处,共同发展,良哥你说对不对。”山炮讨好的对谢军良说。
“嗯,没错,和平相处,共同发展。”谢军良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又道:“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们就开始吧,大家等会还有事,早搞完早解散。”
“行,良哥你就主持吧。”长毛也附和着说,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支烟点燃,优闲的吞云吐雾。
“那我不客气,我把我们要求提出来,你们参考一下吧。”谢军良端起杯喝了一口茗茶,清清嗓子说道。
“你说吧,我们听着。”山炮笑眯眯地道,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皱褶。
“是这样的,因为天龙大酒店隔我们元龙公司近,所以我们就要了,另外还加以天龙酒店为中心,其方圆一点五公里的地盘,怎么样,这不过份吧。”谢军良道,望着山炮与长毛两人,一脸得意之色,这是他与聂隐在路上就商量好的,尽选油水厚的地方捞,谁叫他们是开路先锋,功劳最大,奖励当然也要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