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过？”
一听初五的话，李东阳登时没了脾气，逼着别人在这里听学过的东西，怎么说也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转念一想，心里却又有些不信，若说刘楠学过，倒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那娃已经十岁，脑袋上还扣了顶神童的帽子，人家写过画书编过字典，早已名声在外。千字文这么低级的东西，说他没学过，那才叫稀奇。
可初五刚刚八岁，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会还在学三字经百家姓，就算背过千字文，也很难解释出来，现如今刘楠没说话，初五却蹦出来跟自己叫板，这明显有些不对劲。
为了避免小丫头唬弄自己，李老头把脸一板，皱着眉头冲初五问道：
“即是学过，那你给老夫解释解释，这四句话是神马意思啊？”
面对李东阳的质问，初五倒是一点也不怯场，她把自己的大眼睛一眨，咬着手指头略一思量，便很是呆萌的解释道：
“我哥哥说，苍颉（jié）是个造字的，嫘（léi）祖是个裁缝。唐尧、虞舜是天底下最懒的人，为了偷懒，连王位都让给了别人。”
“你！”
虽然初五解释的意思大体上也没错，可到了李东阳的这里，却不是一般的刺耳。
眼见上古圣贤都被这个丫头片子给编排成了工匠，懒汉，自己也被她毫无怜悯之心的打到了鸟人的行列，李老头就觉得嘴里一个劲的发苦。
他刚想发作，却看到朱佑樘又一次无奈的冲自己摇起了头，人老成精的他知道皇帝陛下这是不让自己节外生枝。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把眼一闭，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生气，别惹哭了这个小祖宗！而后用自己能撑船的肚子，又使劲的做了两个深呼吸，拿手把脸一抹，换上了一副笑容，准备继续授课。
虽然李老头不想跟初五置气，可初五女士却没有见好就收的觉悟，一看李老头换上了一副笑脸，立马如同受到了鼓励一般，把自己的小手一拍，‘噌’的一声就跳了起来。
她一边在那蹦，还一边冲着刘楠在那喊：
“看看！看看，我答对了吧！我就知道，我哥哥说的，肯定没错！”
见初五如此兴奋，李东阳的苦水‘咕嘟嘟’的就冒了出来。此时的他，就觉得一肚子的苦水没地方倒，恼的的他恨不得狠狠的抽上自己两个嘴巴子。
眼看着自己把自己逼到了不开口课堂秩序就没法维持，开了口课堂秩序就更没法维持的两难境地，李老头不由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多句缺心眼子。
估计是感觉自己太冤，在骂完了自己以后，他又在心里狠狠的问候了一下钟楠的祖宗八辈，这才很是悲催的朝初五女士望了过去。
见小丫头越蹦越欢显摆起来没完，李老头在权衡了半天的利弊之后，断然决定，宁愿把初五女士惹哭，也得制止她这种扰乱课堂的恶劣行为。
打定主意的他用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初五，突然灵机一动，在心里生出了一个‘哄’字。
自以为得计的他很是自得的走到初五身边，一弯身子，把自己的老脸冲着初五就贴了过去，他使劲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脸坏笑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嗯！那个初五啊！虽然你学过了，可是太子殿下还没学呢！你这么闹，我怎么教啊！要不，你再睡会！”
初五正在那炫耀的起劲，哪里肯听李东阳这么缺心眼的建议。
她很是不满的撇了撇自己的小嘴，带着一脸的惆怅，摆出了一副我很苦恼的模样，若有所思的说道：
“可是我哥哥说了，听课的时候睡觉，不是好孩子！”
听完了初五的话，李东阳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的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愤怒，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特么的真是撑着了，好好的，我怎么就想起来叫醒你了呢！”
见李东阳如此的懊恼，初五自然很不过意，她伸出自己的小手，一把拉住了还要继续进行自!虐的李东阳，很是体贴的说道：
“李伯伯，您别生气了，是初五不好，我哥哥说了......”
李东阳这会对钟楠已经是恨的牙根发痒，以至于一听到初五说哥哥，他的脑袋瓜子就不由自主发涨。
为了避免自己的脑袋会炸开，他把脚一跺把头一昂，带着一脸痛苦的表情，从肺腑里奋力的嘶吼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哥哥还说什么了！”
“嘤嘤嘤！”
毫无疑问，初五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只有八岁的女孩子，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哄着都未必天天笑，就更别说吼了。
见自己一番好心的过来劝慰李老头，却被李老头吼了一顿，初五顿时觉得自己心里很委屈，眼睛一红，泪珠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哗啦啦的掉了下来，嘴里更是语无伦次的背起了钟楠的语录：
“嘤嘤嘤！我哥哥说要多学科学！嘤嘤嘤！我哥哥还说，小孩子要五讲四美三热爱！嘤嘤嘤！我哥哥还说，......”
在初五女士的不懈努力下，李老头终于崩溃了，他奋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挂着一脸的老泪，拼命把脚丫子冲着地面猛跺了下去，怀着一腔的悲愤，奋力的嘶吼了起来：
“额的个神啊！你是我姑奶奶行了吧！你告诉我，科学是神马东西？五讲四美三热爱又是神马东西？这都是神马跟神马啊？你到底是不是大明的人啊？”
初五不懂事，却不代表三个孩子都不懂事，起码刘楠懂点事。
一看李东阳发飙，刘楠便果断的站起身来，把还在‘嘤嘤’哭泣的初五推到了朱厚照的身边，而后分别给朱佑樘两口子和李东阳行了个礼，一脸严肃的说道：
“陛下，李大人，初五年龄小不懂事，大家犯不着和她一般见识，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刘楠在这里代她向大家赔罪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朱佑樘也不敢相信，自己最得力的马崽，大明朝堂堂的首辅，居然会被一个丫头片子给祸害成这副德性。他正要动怒，可一听刘楠的话，却又觉得很有道理，心里不禁又踌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