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钟楠惨绝人寰懊悔不已的惊呼,朱佑樘李东阳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所谓。过了好半晌,李老头才在朱佑樘眼神的一再催促下,很是无奈的朝钟楠走去。
他带着一脸的凝重,小心翼翼的走到钟楠身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钟楠的双手,瞧他那身体微侧人往后倾的模样,仿佛是怕钟楠控制不住情绪,会跳起来向自己发难一样。
战战兢兢的他如同一个正在毁灭马蜂窝的孩子,悄无声息的把手一伸,用捅马蜂窝的速度迅速伸手一拍钟楠的肩膀,而后迅速往后一退:
“钟老板,你这是肿么了?宜良肿么了?”
李东阳的一系列动作,钟楠自然是看在了眼里,装神弄鬼的他见老头全神戒备的看着自己,就知道人家把自己当成了疯子。
本打算继续神道几句的他见此情形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赶紧解释一下,朱佑樘很有可能,找几个太医来,把自己当成精神病患者给拉走。
想想后世精神病医院里那些患者的模样,钟楠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再也没有了演下去的心情:
“李大人,今日可是十二月初九?”
“正是!正是!”
李东阳见钟楠耍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句人话,心里不由得一阵轻松。.虽然他找不清楚钟楠问这玩意干嘛,但他却从这句问话里得出了一个很理性的答案,这娃没疯!
根据李老头对钟楠一系列怪异表现的观察,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娃肯定是忘了神马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紧张成这副德性。
在他看来,若事钟楠是跟自己谈事情,猛的来这么一下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在皇帝陛下跟前也敢这么干,那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
为了提醒钟楠小朋友注意一下周边环境,为了不让朱佑樘同志一怒之下把这个聪明的小屁孩剁碎了喂狗,心地善良的李东阳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
运用自己的智慧,挽救一下这个可怜的孩纸!
此时的他仿佛不再是一个大明的首辅,而是一个称职的心理医生。他完全没考虑钟楠问时间的目的,而是很顺从的引诱着钟楠,想把这个小屁孩的思绪,赶紧给拉回到书房里来:
“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还有十多天,便是太子殿下的诞辰了。”
虽然钟楠搞不清楚李东阳为毛要在这个时候把太子的生日给搬出来,可是他却知道,聪明人说糊涂话,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精明的他立即跟着李东阳的话说下去,而是偷偷的瞟了一眼朱佑樘,就看见大明的皇帝陛下端坐在那张让自己充满过无数遐想的椅子上,正伸着脖子很是关切的看着自己。
从朱佑樘微微前倾的身体和比平时长了三寸的脖子上可以看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成功的吊起来朱佑樘同志的胃口。
再仔细一瞅,却发现朱佑樘的龙脸上,除了惊讶以外,还掺杂了不少的怒气。更加可怕的是,那双龙眼之中,已然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戾气!
看到皇帝陛下这副模样,钟楠已然暗暗心惊,再瞅瞅李东阳,见老头正挂着一脸的急躁,冲着自己眨着眼睛。
观察完身边的一切,钟楠断定,李老头这次没跟自己耍心眼,而是在善意的提醒自己。
已然弄清了状况的他先是朝李东阳抛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又用手轻轻的朝下虚按了几下,示意李老头稍安勿躁不要着急。
而后把身子一转,对着疑惑与愤怒同在、惊讶与杀气并存的朱佑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草民刚才算到,西南方有大灾,而且已经发生无可挽回!心中慌乱,故而失礼,还请恕罪!”
“啊!”
朱佑樘本以为钟楠跑到门口连掐带算,肯定是忘了啥事算错了啥账赔了生意,这才一惊一乍的在那大呼小叫,心里自然很是不爽。
待到李东阳开口,他几乎已然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并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教训教训面前这个目无君上的小屁孩。
就在他纠结着是该把钟楠这个小屁孩拉出去打几下屁股;还是该割了他的一部分零件让他知道知道当不成男人的痛苦时,却听到钟楠心急火燎的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心头不由的一紧。
不得不说,朱佑樘确实不愧是大明历史上一位难得的明君。一听有了灾祸,他脸上的戾气立马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关切之情。
心系天下的他此时再也顾不得去责怪失礼的钟楠,而是把心思从如何教训一下这个小屁孩,一下子拉到了灾情上:
“钟老板此言当真?”
一看自己已然转移了朱佑樘的注意力,而且还成功的促使着大明的皇帝跟着自己的思路走,钟楠不由得一阵得意。
可心里再得意,灾祸也不是神马好事情!为了不让朱佑樘同志对自己产生神马误会,钟楠把心里的得意使劲往下一压,努力的做出一副我很悲痛的模样,用平生以来最最沉重的语气,满怀哀伤的沉声说道:
“千真万确!如果草民没有算错,受的灾祸,是地震,确切地点,是云南的宜良县!”
“奥?”
听说发生了灾祸,作为皇帝的朱佑樘心里自然很是焦急,可是缺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性。他见钟楠把灾祸的类型和确切的地点说的如此清楚,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钟老板,不是朕信不过你,只是朝廷近期从没收到发生地震的奏报,更别说宜良县了。你说灾祸已然发生,莫不是想告诉朕,有官员摁住灾情隐匿不报不成!”
“那倒没有!”
一看朱佑樘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把好好的装神弄鬼想成了为民请愿,钟楠不由得撇了撇嘴,用一个大大的白眼,狠狠的鄙视了一把朱佑樘同志的脑袋瓜子:
“地震又不是水灾,地方官员才不会隐匿不报呢!至于没收到奏报,应该是因为路途遥远还没有送到吧!”
“也对哈!”
此时的朱佑樘显然也感觉出了自己的想法有多缺心眼,他很是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又把钟楠的话细细一品,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胡扯,如此灾祸,地方送来的必然是八百里急报,若是他们都没赶到,你又如何能够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