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忙解围道:“那什么,家里早就给请好假的,这不是山里空气好,送孩子过来住一段吗,咱们农村生活艰苦,专门送孩子来锻炼锻炼的。”
“哦,是这么的啊,住一段也好啊。”周婶勉强笑着,答应了一句,转身重新回到小溪边浆洗起了衣服,望了眼罗安妮,自嘲地笑,“说起来怪难为情的,闺女可别嫌婶子话头多,你是大学生,是有文化有本事的人,婶子这才稀罕着多问了几句。”
却不知道哪里解释的不对,惹得罗安妮跺跺脚,转身就走。
张兰顿时难为情地打着圆场:“闺女家面皮儿嫩,一准害羞了,嫂子们别往心里去,我跟过去瞧瞧去。”
“行嘞,哪能和小姑娘计较,快跟过去看看去,咱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城里来的姑娘别计较才好。”周家婶子一句话,引得溪边村妇们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张兰小跑着追赶着罗安妮,沿着小溪,踩着石头小路往山上撵,好容易拉住了她,“妮妮,妮妮,你上哪去,别走这么快,等等嫂子。”
罗安妮两手抱着胳膊,哭丧着一张脸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这里一点都不好,我想回京城。”
张兰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挺心疼,搜肠刮肚地开解她,“哪不好?村里山清水秀,风景可好了,好些你在京城见不到的花花草草,山顶上还有个瀑布,你要是觉着跟村里的姑娘没话谈,那嫂子哪天带你去刘老师家,刘老师也是大学生呢,家里好些书,画的画特别漂亮,让刘老师抽空给你画一张。”
罗安妮抬手摁住耳朵,一切根本不是张兰说的那样,她不愿意再继续听下去,“别跟我提什么王老师张老师,这些阿猫阿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问你一个最简单的,你们这里有楼房汽车?有商场餐厅吗?你们这里什么都是原始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想回去了,我根本不喜欢这儿,呆在外面也没劲。”
她转身就往刘家返,脚步飞快,带着一股子怨气,一路上横冲直撞的,恰好迎面走来一个担扁担挑水的青年,罗安妮低头狂奔,等发觉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布鞋时,她想让,已经来不及了,结结实实撞在了对方胸脯上。
她匆匆瞥见对方穿着藏蓝色短袖,从柔软的布料上奇异地传来一阵淡淡的墨香。
青年脚步只是稍稍一晃,扁担仍旧稳稳地搭在肩头,水桶里的水泼出少许,罗安妮呀的一声惊呼,他本想伸手扶她一把,见罗安妮一脸嫌恶似地甩了甩胳膊,忙侧着身子让了让,看着女孩儿就那么错身跑远了。
罗安妮听见张兰在后面抱歉地笑,“刘老师,给孩子们挑水去呢?真不好意思,弄湿你衣服了。”
身后响起一个极其温润的声音,“没关系,是嫂子亲戚么?”
张兰口吻显得热络得多,“是啊,昨个刚来的,小丫头不大岁数,脾气可直呢,这会子犯倔了,那刘老师那我先过去了啊。”
自从那天跟张兰逛过一次青山村,罗安妮都没有再出过门,她知道她的打扮很另类,这些天村民们都在议论她。可她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想改变什么,况且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这里,她只要呆在刘家安心的等舅舅来接她就好。
路遥知马力,相处了一些时日,罗安妮感觉出来了,其实张兰夫妇对她都还不错,在等待舅舅的日子里,她的脾气变得很差,这对夫妇居然没有嫌弃她,只要她愿意,张兰都会找机会和她聊上几句,试图慢慢开解她。
她不知道张兰家是不是收了舅舅的钱,可心里却并不排斥他们,反而非常羡慕这一家三口,刘贵是个勤快的男人,一个人从早到晚的干活,每天忙进忙出,把家里的生活打理的很好,还有那个可爱的孩子,蛋蛋。
那是个安静的孩子,每天下了学,都会徘徊在她的小屋外面偷偷看她,有时候会悄悄将一块糖摆在窗台上等着她发现,晚饭前罗安妮只要听见蹬蹬蹬上楼的欢快脚步声,就知道是蛋蛋上来喊她去吃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六七岁的小孩子相处,尽管没和蛋蛋说过几句话,心底却十分喜欢这个孩子。
张兰一直想再带她出去散散心,罗安妮拒绝了,直到张兰搬出一把摇椅,罗安妮才经常离开房间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可罗安妮还是讨厌这个地方,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转眼半个月过去,却没等到舅舅的半点消息,她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连日来的焦躁似乎已经积累到了顶点,她再也没有耐心在山里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