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夏书锋在他身上没讨到好处,心里有气,就直接趁他不在摸到了家里,正好碰上妮妮在院子,他动了歪心思,才闹出了这些事。
他是个大男人,受点委屈无所谓,但妮妮不一样,她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表面看起来挺有主意的,其实压根没经受过什么挫折,她的一生风平浪顺,家境优渥,诸事顺遂,根本不知半点江湖险恶,做事全凭着心意来,受点委屈可以立刻炸毛,也可以让人哄一哄就不放在心上。
他现在可以哄她几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可他不愿意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跟她投缘,这些天又答应了张兰要好好照顾她,即使不能给她舒适的生活,最起码要保证她有个相对安逸的环境,现在他连她的安全都不能保证,还谈什么安逸。
村里闭塞,已经很多年没来过外面的人了,罗安妮对于他的意义不止是邻居家的远客,他希望青山村最终留给她的全是美好的回忆。
无论从哪方面考量,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他把手放在罗安妮肩上拍了拍,温声说:“没事,我一会儿去找夏书锋的父亲解决,一定给你个交代。”
他的大手很温暖,指节修长有力,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罗安妮心里一下子就好受点了,点点头说:“那你找他爸能有用么?他会不会报复?”
她不是怕事的人,可能因为家境好,以往所有的困难都会自动绕着她走,可现在人在青山村,无钱无势,举目无亲,刘贵两口子又去了市里,她也知道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刘砚笑了笑,“不能因为怕报复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罗安妮看着刘砚,欲言又止地说:“要不就算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就当碰到只野狗,坚持坚持就好,反正我八月底就要回京城了,在我们那可是法治社会,碰到这种恶狗的几率超低。”
刘砚态度却很坚持,摇头说不,捡起地上的盆,“这件事你别管了,走,先回家吃午饭再说。”
那他到底有把握没有?罗安妮心里七上八下的,“上回贵哥也就拿扁担打了他那么一下就完了,我听贵哥说你们村家家户户之间不兴伤和气,都卖给老村长几分面子,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反正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省的回过头你不好做人,等以后我走了,你不还得在村里过日子呢吗?”
刘砚扭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惊讶,她受到这种委屈,竟然还一心为他着想,真是个好姑娘。刚解除也许看不到她的好,相处久了才慢慢发现,她就像是洋葱,一层层剥开外表那些坚硬刺眼的外皮,里面是最干净柔软的心。
好一阵,他开口歉然地说:“真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尽量不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这样说,罗安妮倒有了几分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说:“不委屈,这种人一般气不到我,再说这事又不赖你,你道歉什么呀。”
两个人回到家,入目的是满院子的泥巴脚印,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倒掉了一半,刘砚什么都没说,晾好衣服就默默地收拾一院子的狼藉。
他把院子收整干净,走到菜园子的豆角架子旁边,摘了几把豆角,想起什么似得转头问罗安妮:“妮妮,你都爱吃什么菜?”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这人,一点儿不挑嘴。”罗安妮这会儿敢大言不惭了,其实当初刚来青山村那俩礼拜她还挑剔的厉害,张兰做什么她都皱着眉头,挑挑捡捡嫌这嫌那。
她一直有严重挑食的毛病,通常别人眼里香喷喷的饭菜她却感觉不到任何食欲,却对零食情有独钟,徐阿姨整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她偶尔才胃口大开,大多数时候不是挑这个就是嫌那个。
可现在不,她几乎没有能够挑剔的食物,吃什么什么香。
仔细想想,连她自己都觉得神奇,不敢相信有一天‘不挑嘴吃什么都行’这话能从自己嘴里冒出来。
可真就给冒出来了,来青山村不到两个月,她原先的那些饮食上的坏习惯全都消失了,现在每天三餐吃饭规律,一到饭点儿她的肚子保准及时咕咕叫,一顿都耽搁不得,生物钟比什么都准。
原先不吃的茄子西红柿黄瓜,现在吃的有滋有味。
罗安妮站在廊柱边上感慨,顺手在柱子上比划着身高,忽然有点怀疑地问:“刘砚,我怎么觉得我好像长个儿了?”
刘砚蹲在水井边上洗豆角,闻言笑了一下,打量了一眼她的身形,“嗯,看着差不多有一米六五了,你进北边第二间,柜子下面第一个抽屉里有卷尺。”
他话音刚落,罗安妮就一阵风似的,转身跑进了屋。
翻找到卷尺,站在大立柜的镜子前面,把卷尺勾在脚下,垂直向上拉,一边喊人,“有一米六五吗?刘砚你快进来帮我看看。”
刘砚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起身进屋帮她过去看了下,嘴边噙上了笑容,“正好,一米六五。”
罗安妮立刻笑成一朵花,“哈哈,真的假的?要是一米六五的话,那还真长了,你都不知道,我从初三就长到一米六三,这个数值一直保持了好多年都没动过,真没想到十八岁还能窜俩厘米呢,看来这一趟还真没白来。”
女孩子都爱美,她也一样,做梦都希望自己能再窜高点儿,如今知道自己长了个个儿,之前的郁闷一下子一扫而光,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绚烂起来。
她跟着刘砚进厨房,看着他泡木耳,把煮好的豇豆切成一段一段,切西红柿葱花放进锅里炒,回过头又把盆里和好的面团拿出来,擀成面饼,横竖切成一个个一厘米的小方块,然后用大拇指在案板上一搓,就搓成个麻食。
她跃跃欲试,挽起袖子说:“这个东西好神奇,你让我试试。”
刘砚说好,用菜刀拨过去一小堆专门给她当试验品,回过头就去给锅里加水,添柴禾,等再注意她时,发现她已经把自己给她那一小堆面块全搓成了一个个的麻食,看品相,竟然也勉强算合格。
“挺好,做饭就是要经常动手,琢磨的多了就都会了。”他温声说,眼神带着几分鼓励,“七岁那年我爸下雨天摔伤了腿,从那时起我开始学做饭,那一个月里学会了和面,做面条,擀皮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