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个人先丢出去,办正事要紧!”带头的男人伸手系了系因为太大动作而松散了的覆面手帕,粗声粗气的说道:“得赶在警察来之前,将这里的事情解决掉,我们也好交差……”
他边说边走向瑟瑟发抖的桑晓,看着她眼里的恐慌,叹口气道:“你也别怨我们,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说着往前一扑,将桑晓压在自己身体之下,拉扯着脱她的衣服……桑晓拼死抵抗,踢打抓咬一样不落的用上了,却丝毫撼动不了自己身上的大个男人……
绝望如同黄河泛滥般,滔滔不绝的涌来。桑晓不停尖叫不停挣扎,头发散开了,衣服撕破了。突然暴露在空气中的洁白身体让她更加绝望……
男人一手擒了她的手,一手撕扯着她身上仅供遮羞的布条,虽然压在她身上,却奇怪而小心的避开了她隆起的肚子……
“哗啦”一声,透彻的寒意让桑晓更加激烈的反抗着,苍白的脸上那双几乎涣散的眼神毫无焦距,只是本能的抵抗着:“不要……不要……不要这样……”
男人气喘吁吁的压制着她,等脱了桑晓的衣服后,才抬眼看向她,瞧见她的神情,他明显的一震,手下顿了顿。
就在他一愣的瞬间,桑晓双手挣脱了他的桎梏,胡乱拍打挣扎着:“走开,走开……不要碰我……不要……”
那男人的脸不小心被桑晓抓中,火辣辣的疼:“妈的!你们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过来帮我按着她?妈的,这样我怎么做啊……”
立刻有人上前,抓了桑晓胡乱挥舞的双手,按了她奋力乱踢的双腿。桑晓满身大汗,凄厉尖叫,抬起的上半身被猛地拽了下去。
脑袋碰上坚硬冰冷的地板时,她的意识也瞬间陷入了黑暗……
“你们这群畜生,我要杀了你们!”梁屹然满脸伤痕,那张清俊的脸被刚才的暴打毁得很彻底。他面露凶光,蹒跚着走了进来,手上紧紧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大哥——”抓了桑晓手的男子看着已然陷入昏迷的她,松手呐呐道:“她已经昏过去了,我们是不是就这样算了……”
带头的男人从桑晓身上站起身来,这女子的刚烈让他都忍不住心生钦佩,暗叹一口气:“如果就这么算了,我们以后还怎么混?还有谁会找我们做事?我们以后靠什么吃饭?”
梁屹然肿得几乎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被伤到的头部很晕,耳朵一直嗡嗡作响,看不清楚听不明白的他,下意识的认为,他们在商量怎么对付桑晓或者正在伤害桑晓!
“大哥,小心——”有男人惊呼,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子险险的划过带头男人的脸颊。
梁屹然疯狂的挥舞着手上的刀子:“杀死你们,杀死你们这些畜生……你们这些畜生……该死该死……”
带头的男人险险避过梁屹然毫无章法的刺杀,有人举了棍子,从后面打中了他的脑袋。
“砰”的一声,梁屹然倒在了地上,手上的匕首也抛飞了出去,正好钉在了木箱上面,尖尖的刀尖朝上,闪着冰冷而刺目的光……
“大哥,这个男人要不要留?”有人递上手帕,带头男人随手接过,擦了擦被刀尖划破皮而渗出的点点鲜血。
“拖出去,随便扔了,在这个鲜少有人迹的地方,能活下来算他幸运……”他冷冷说着,扫了眼在地上仍不停蠕动的梁屹然,立刻有人上前,架了他两边的胳膊,往外拖去!
梁屹然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来,转身朝带头男人扑了过去,男人显然没有料到,已经这副模样的他还有力气朝他扑来,本能的一闪身避开梁屹然突如其来的身体,然后转身朝来不及收住扑势的梁屹然背上狠狠踹了一脚……
“噗——”一声闷响,是利刃狠狠刺进身体,肌肉发出的惨烈的撕裂声。
梁屹然低头,看着自己心口处。这时候他的神志,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甚至能清楚的听见,刀子一寸寸进入自己身体,一点点撕裂自己身体的声音……
“大大……大哥!”一片静默后,有人颤声开口:“他是不是……死了……”
带头的男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他们拿了邱一鸣的钱财,负责绑架看管桑晓,以及凌辱她并拍下全过程,可没想到出了人命——
“死了也是他活该……”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枚小而薄的柳叶飞刀“噗”的一声,没入他的胸口。
这一变故,让捂了手帕的男人们一时间呆楞住了,直到他们老大的身子直直往后倒去,才回过神来,齐刷刷望着门口站着的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子。
她的脸上一片萧杀,目光在触及地上衣衫凌乱的桑晓时,张扬的杀气更骇人了,宛如地狱修罗般,她碧眼微一眯,冷冷开口:“你们,都要死——”
丛书媚与邱一鸣收到风声赶到仓库时,那里血腥弥漫,到处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两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仓库大门,那满地的艳红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让丛书媚的胃忍不住翻腾起来。
而大步走在前面的邱一鸣脸色发白,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惨剧:“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杜天祈,杜天祈……”
他凄厉的仰天惨叫,忽而放声大笑:“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我算来算去,却算不到这种结局?”
“大卫?”顾不得理会发疯的邱一鸣,丛书媚的视线被趴扑在箱子上的人吸引住了,这个背影她看了二十几年,断然不会错认。
可是,那突出于他后背的、冷冷闪着寒光的东西是什么?她摇着头,惊惧的看着,踉踉跄跄的跌扑过去:“大卫?大卫是不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这样?大卫,你听得见我讲话吗?大卫你不要吓我……”
像是听见了她的呼唤般,那个看不出面貌的人吃力的抬起头来,睁开肿胀的双眼:“书……书媚?”
丛书媚连忙握了他的手,大力点着头,想要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手刚碰上他的后背,立刻震惊恐惧的缩了回来:“大卫?大卫你撑着点,我立刻叫救护车……别怕,我在……”
那满手心粘腻而浓稠的液体,就像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般,瞬间压垮了她的神经:“大卫,大卫别怕……等着,我立刻打电话……”
“书媚……”梁屹然用尽全身力气抓了她极度颤抖的手,电话“啪嗒”一声掉在了掉在了地上:“没有……用的,能等到……你来……”
“你别说话,不会……不会有事的……”她慌乱的看着背上那片不断蔓延不断延伸的暗红,晶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梁屹然被打破的嘴唇轻轻扬了起来,那笑容很是满足的味道,吃力的喘着气,声音却渐渐的低了下去:“书媚……这回,是真的……为我流泪了……”
“大卫,大卫……”丛书媚瘫软在地上,面色凄然而慌乱的看着他走向死亡,除了不停的叫唤他的名字,她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还能在做些什么了?
“书媚……”梁屹然忽然伸出苍白而颤抖的手,在空气中胡乱的挥舞着。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丛书媚连忙伸出双手握了他的手,忙不迭的说道:“大卫,大卫我在这里,我在——”
冰凉的手被温热的手握住,梁屹然像是松了口气,吃力的回握着那双手:“书媚……我没想到……还能,撑着再……见你最后一面……”
“不要胡说,不要——”丛书媚泪眼模糊的拼命摇头:“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这样的好人,老天爷不会忍心让你这样走掉的……”梁屹然吃力的摇头:“书媚,你你……听我说,我……我撑到现在,好辛苦……好辛苦。我怕是……再也看不到你了,所以……”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握着丛书媚的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我,我长话短说……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做你要做的事情……因为你永远不会听我的,不过没关系……我之前求过桑晓……相信这次,她不会为难你……”
“大卫,大卫我求你别说了,别说了……”失控般,丛书媚紧紧搂了梁屹然已经失温的身体,将自己的头埋进他的颈窝,不停摇着:“大卫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死,我,我绝不会再做错事,绝不会再勉强不属于我的东西……大卫,我,我不能没有你啊……”
这个男人,直到这一刻,依然不忘帮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念念不忘的,却依然是自己的处境。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以前看不到他?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候才惊觉他的重要?才惊觉原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倾尽全力却始终无欲无求的男人的重要。
可是,这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吗?在她终于明白谁才最重要谁才是不可或缺的人时,残忍的要将他带走?
梁屹然的面上终于有了欣慰,他轻咳一声,却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般,原以为不会再有任何感觉,却在这一刻,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止也止不住的鲜血顺着他的唇角不停流了出来,一张口,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丛书媚吓得手脚无措,忙伸手去擦那刺目的红,却像徒劳般,越擦越多,越来越多:“不要再咳嗽了,大卫求你……大卫我好怕,你不要吓我……大卫……”
她不管不顾的抱了梁屹然的头,贴着他的耳朵语无伦次的说道:“大卫,大卫我们立刻回美国,这个地方我们再也不要来了……我们,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你不是喜欢我海边那套别墅的布局吗?我们回到美国,你就搬过来陪我住好不好?”
听着丛书媚的话,梁屹然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些,可是抱着丛书媚的双手,却缓缓的滑了下去,终于,无力的垂在身侧……
丛书媚的身子一震,鲜血从他的口里不断喷涌而出,浸透了她的衣裳。她眼里的泪水流得更急了些,双手却将他抱得更紧,继续柔声说道:“早上起床,你已经煮好了早餐,有我爱吃的荷包蛋和三明治,嗯,你笑吟吟的站在床前,唤我起床,用完早餐,你去你的工作室上班,我就在家里,煮好午餐等你回来……大卫,你说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应,她也不在意,继续说着:“嗯?对了,你很喜欢小孩子,我们就生一个好了,不,一个太孤单了,两个吧?你说好吗?你肯定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对不对?你呀,我认识了你二十几年……”
她无声的哽咽,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而怀里的身体,已经冰冷且渐渐僵硬起来……
“大卫,大卫别怕!”她小心翼翼的松开梁屹然,那口气像是对待至宝般:“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回美国……美国,是你最喜欢的地方,对不对?我立刻叫人买机票,我们立刻回家……”
她的表情很是平静安详,与先前的凄惨绝望判若两人。从后面轻轻扶着他的肩膀,坚定却不失轻柔的将他的身体从那柄要了他命的刀子上取出,他满身鲜血的身体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落进她的怀里。
她跪坐在地上,温柔的看着怀里闭了眼睛却依然笑得柔和而温暖的男人,这么多的伤口,都是因为她啊,是她将他逼上了这样的绝境,是她,让他以这副模样躺在她的怀里。
她伸手抚过他被打破的浓黑漂亮的眉毛,直挺却被打断了的鼻梁……
她想,她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这个男人,可是,当她发觉这个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对自己的重要性时,却再没机会,可以像现在这样仔细的看他了!
她的唇瓣安静的勾了起来,人生真是讽刺啊!自己努力想要的那个人,自己用尽力气耍尽计谋也无法得到的男人,那个让自己疯让自己狂的男人,却原来,并不是自己认为的最重要的人……
多么讽刺啊!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却再没机会可以告诉怀里的这个男人,却再没机会对他好,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竟然是天人永隔的时候……
邱一鸣依然站在尸体中间狂笑不止,他双臂上举,仰天狂笑,笑声凄厉而绝望……
“他好像疯了!”索菲亚双手插进裤袋,耸了耸肩膀,面无表情的看着同样面无表情的莫朗。
“是真的疯了吗?”莫朗眼睛眯了眯,肃穆的看着一直一直大笑的邱一鸣和旁边跪坐在地上一脸温柔的与死人讲话的丛书媚:“那女人也疯了吗?”
索菲亚咂了咂嘴巴,伸手抚上自己的下巴:“我看像……怎么样?你打算怎么处理?”
“天祈说杀无赦,但是嫂子刚才醒过来了一下,迷迷糊糊抓着他的手,叫他不准为难丛书媚——”他说着,用下巴朝邱一鸣的方向扬了扬:“至于他,也不要伤及他的性命……”
索菲亚面带唏嘘:“桑真是善良的女人……我若是她,估计会立刻要了这两个人的命……”
“但是,邱一鸣必须死!”莫朗瞥瞥嘴,一脸杀意的看着邱一鸣,坚定的说道:“这个人,绝对不能留,天祈答应嫂子不动他,但是,我没答应不是吗?”
索菲亚扭头看着他,碧眼里满是探究的意味,看了许久后,才在莫朗全身不自在的眼神下别开视线,淡淡道:“我送桑去医院的时候,她说过,她醒过来后,要看见这两个人……所以我想,你还不能动他——”
莫朗刚毅的眉头紧皱了起来,疑惑的看向索菲亚:“你说什么?嫂子竟然还想见这两个人?”
被折磨成那样,甚至无可避免的动了胎气,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两个人造成的,她竟然,还有心护他们周全?她到底是真善良还是太蠢了?
“你知道,桑是我唯一的朋友……”索菲亚淡淡说着,迈开修长漂亮的长腿帅气的往仓库里面走去。
径直行到红了眼的邱一鸣身边,他还在不停的狂笑,那凄厉绝望并且渐渐嘶哑起来的笑声,足以吓破胆小之人的胆。
挥手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他应声倒地!她接着说:“所以桑拜托我的事情,我都要做到,这样,才不枉费她对我的信任,对不对?”
莫朗悲愤的站在门口,半晌后,停止心中的天人交战,默默走上前,当起搬运工来——他若这时候真的对邱一鸣下了手,索菲亚决定不会留半点情面,而他,很窝囊的不是她的对手。
索菲亚停在依然自言自语着的丛书媚面前,轻叹口气:“怎么样?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被扛着走?”
丛书媚轻笑一声,并不抬头,只轻轻的来回抚摸着梁屹然的面庞:“除了这里,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在这里陪他……我要一直一直陪着他!”
索菲亚冷笑一声,双手环胸:“你不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些吗?一直一直陪他?他已经死了,被你的疯狂和盲目害死的,你有什么资格陪他?你拿什么面目陪着他?”
丛书媚的身子一僵,在梁屹然面上滑动的手也顿了顿,然后凄然惨笑,眼泪缓缓滑了下来:“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极了……哈哈……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我有什么资格陪他?我拿什么面目来陪他?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