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见这声音,苏颜自然是欢喜的,但她生生遏制住了自己回头的冲动,并暗中将自己的高交领扯松几分。
她本就怕热,再加上是为了见宁泽烨,所以特地挑选了质地轻盈的一件,现在正好拿来试试她师叔的态度。
苏颜从榻上爬了起来,跪坐在床沿欣喜地问他:“表哥回来了?”
说是跪坐,那姿势却是极不标准的。小腿向外折,白嫩的一双玉足便从揉乱的长裙里逃了出来。
楚南面色清冷地盯着她。
发髻微乱,略施薄妆的脸庞压不住病弱的苍白,可樱唇上那一抹嫣红却让她平添几分妩媚娇艳。
她就是这样去见那宁泽烨的?
幽沉如夜的冷眸深处划过一抹不自知的寒芒,他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抓到自己身前。
徐嬷嬷适时地将东西递上。
正因为没看见想要的反应而不开心时,苏颜就见她师叔从玉盒里取出了枚冰蓝色的耳饰,然而捏着她左耳的耳垂钉了上去。
阴寒的气息几乎是瞬间就从耳上蔓延到了全身,让她有种连血液都被冻住的感觉。她知道这是什么,上辈子他也曾寻到这两样东西为她养伤,可她还是用委屈又惊惧的目光看向他。
楚南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又将另一件血色的耳坠钉上她右耳。耳坠稍长,快要垂到她锁骨的位置。
体内的难受顿时缓和许多,苏颜摸了摸那坠子,软声问他:“表哥,这是什么?”
“自明日起,跟着徐嬷嬷学习宫中礼仪。”
苏颜慢了半拍,等到他松手离开时才惊愕地追上去问道:“为什么?我又不会进宫!”
他的步伐不见减缓,苏颜急了,他这一走指不定又是多日见不上。她赤着双脚跑到他面前拦住去路,挺直了脊背仰头看他:“你如果还怀疑我大可明说,我可以自己离开,免得你顾虑我母亲左右为难!”
天知道苏颜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忐忑,她不怕他对她没有上辈子那样尽心尽意,却害怕他在一开始就落了怀疑的种子。以他的品性手段,现在或许不会对付她,但绝对会避而不见。而一旦等他认定,那么即便她母亲亲自出面,也不会让他有任何改变。
他立在原地,眼眸深深让人看不出此刻所想。
苏颜赌了口气,又向他靠近一点,攥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他依旧毫无反应。
心里的委屈突然泛滥,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知他不像她,没有两世的经历,如现在这般怀疑她、冷淡待她才是正常,但她就是委屈得不行。
她发了狠地去拽他的衣襟,只为能让他弯点腰,让她能平视地望进他双眼,可再怎么用力双手也是虚软的。
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什么都不管地吃了那些药。
他终于有了动静,却是握住她的胳膊将她甩开。
苏颜说不清此刻心里复杂的感受,双脚却像有意识般自发地向外。只是尚未迈出一步,肩膀就被他用更大的力道掐握住。
苏颜觉得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他捏碎,她皱着眉轻哼,下一瞬即被他重新扔回卧榻。
他没有给她适应的时间,更没有给他拒绝的可能,一手掐住她两只手腕,一手卡住她的脖子,眸色暗沉:“苏颜,别把你的小心思试在我身上。我不蠢,更不是宁泽烨,真心假意分得清。”
“没错,我是怀疑你,但既然我敢放任岚帝找你,就代表我根本不在乎你是否背叛。你若是安生,我可以在你母亲来之前一直照顾你,甚至护你周全无虞。可如果想把对付宁泽烨的那套搬到我身上……”
最后的半句,他没有说,却比说了更让苏颜心冷,因为这代表他真的会对她出手。
她仰躺在榻上,双眸失神地盯着上方。
他不仅仅是怀疑她,居然还认为她在他面前都是虚情假意,就像面对着宁泽烨……
怎么可能呢,她分明是感激他愧对他的,否则又怎么会想来弥补他?她都决定要用一辈子来守着他帮他了,他还想要她怎么做?
“嬷嬷你也这样认为么?”
徐嬷嬷的声音平静得没有半点温度:“表小姐受了伤,躲起来、给心筑道墙那都是正常的,因为想保护自己。世间这么大,不到最后没有谁会知道真正的桃花源是否存在。”
苏颜突然醒悟,是她忘了,在如今这个时间段,她不过才刚刚遇见他,连熟悉都没有,又怎么会亲昵亲近?
但,到底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