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暗骂楚南一声不要脸,还舍妹?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白面红唇的流风此时也微扬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
之后,三人便是由镜使一路护送回京。大抵是因为这镜使的恶行实在太有名,直到抵达楚府,他们都再没碰见一个接近的人影,更别提刺客了。
重回楚府,苏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拜帖。
她离开这么久,宁泽烨不可能没有半点行动。
果真,一如她所想。不仅是约见的拜帖,甚至还有不少他言辞中用以聊表心意的“情诗”。苏颜捡起其中一张浣花笺,兀自念了几遍,便“傻笑”着在树下小榻上翻来覆去。
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时她因险些死在天牢里而缠绵病榻数月,也是在稍稍好了时遇见他。再之后,便是从未间断的书信往来。她透过这些虚妄的文字爱上了那个她自以为儒雅谦润的恶狼,而对照顾在身边的师叔视而不见。
如今隔了这些年,尤其她还在死前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再看这些,恍如戏文,叫她怎能不笑?
“徐嬷嬷!”苏颜捏着纸笺对站在廊下的嬷嬷挥了手,“烦你帮我递个消息给宁公子,就说我约他明日在京郊的神社碰面。”
徐嬷嬷却是微侧身看向楚南,问道:“公子何意?要不要提醒表小姐?”
楚南瞥了眼在小榻上不停翻滚的苏颜,以及她脸上刺眼的笑容,转身摔袖,淡道:“不必。”
时下已是八月底,苏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自己看起来虚弱又苍白。为了效果更好,她特意换上了淡紫的对襟齐胸襦裙,外又罩了件红色的大袖纱罗衫,希望能借此压一压脸色。
而此时,宁泽烨正等候在后山的凉亭里,少了前面祭拜的百姓,还算是清静。
“楚南回京了?”
随侍应道:“三人由雪镜司副统领亲自护送,已于日前抵达。三人里,还有位是隐匿已久的鬼医翁老。据说此次楚南中毒就是被他所救,现在则是受楚南所托,前来为苏颜调理身子。”
“苏颜也一路随行?”
“消息说是。但沿途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露面。”
宁泽烨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神色玩味:“看来楚南对苏颜是真在乎。转告褚相,他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楚南这个威胁,不得不除!”
随侍领命离去,没多久宁泽烨便看见缓步而来的主仆。
下一瞬,仆妇伞沿微抬,苏颜娇媚却苍白的面庞落入他眼中。莲步款款,走动间两侧不同的耳饰异常惹眼。
宁泽烨面上含笑,甚至还有几分惊艳,但他心中却是讥讽冷哼。请动鬼医不说,竟连听月血莲这种养伤的宝贝也有,这楚南倒当真快为她搜集完天下的宝贝了!
此时的宁泽烨并不知,在未来的几十年里,眼前这个妩媚娇弱的女子会成为他此生最大的噩梦。
待近了,她的呼吸轻不可闻。
“抱歉,让宁公子久等了。”声音软软,甚至刚说完,她额上便滚落了几颗汗珠。
至此,由不得他再不相信,苏颜是真的在天牢里丢了半条命。
“既然不适,托人传个信便成,何必累着身子一定要过来?”宁泽烨起身,想扶苏颜坐下,可她身边的仆妇已先一步出手。
苏颜低头,颊上微微泛出浅粉:“最近已经好多了。多日不见,劳宁公子如此担心,苏颜又怎能不来?”
“大夫怎么说?”
苏颜抬眸,目光明亮而清澈:“翁老的意思是要养个几年,就是不能再习武了。”
听出她话里的遗憾,宁泽烨忙宽慰道:“先不要想太多,身子调养好了,其他才有转圜的余地。晋宁公子也是,明知你身子弱受不得劳累,又何苦非带着你离京一路颠簸?”
“这倒是宁公子误会表哥了。他本就打算在回京途中去拜访鬼医,有我在,请他出山也方便些。后来出了意外,却是不曾料到的。”
宁泽烨暗自诧异苏颜态度的转变,明明上次见面她对楚南还颇有微词,莫非是在离京途中还发生了什么?
他自然还想继续挑拨,但他明白眼下不是什么好时机,于是聪明地换了话题:“本想邀你一同观赏十日后的大考,如今看来,却是没有机会了。”
“别呀。”苏颜努嘴,神色里带了撒娇的意味,“我没关系的,听闻表哥是主考官,我可以让他带我过去,我们就在那儿碰面好不好?不然我整日躺着,好无趣。”
“……真拿你没办法。”宁泽烨故作无奈的宠溺,“那现在还不赶紧回去休息!”
她别开视线,低低嗯了一声,随后便起身告辞。
回到马车,苏颜去了大袖衫,面上笑容泛冷。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他们两个谁更能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