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环视一圈,团聚在树荫下的贵女们个个手握檀香扇,含笑轻语,间或传来几句轻微的议论,却没有一人出面或靠近。
“问你话呢,又或者你不仅腿残,还耳聋哑巴?”青衣女子又道,不屑地瞥了眼苏颜,便高昂起头抬了视线。
苏颜失笑,恰逢徐嬷嬷在身后撑起了伞,她顺着伞沿向上看,就只能看见个下巴的弧度,于是她便对着那下巴道:“确实是我。不过我只是受了伤还没恢复,腿很好,眼鼻口耳也都很好,不劳小姐担心。”
“至于其他小姐想知道的,我姓苏,单名一个颜字。对左相虽唤一声表哥,但家母早亡,自幼师承于江湖乡野,不比各府千金知书识礼,他日若有见笑之处,还望能多加见谅。而表哥府上亲眷,我入京不久,与诸位一般,并不清楚。”
话音刚落,比先前略大的窸窣议论声便传了过来。
而离苏颜最近的青衣女子,表达得更为直接,当即便鄙夷地嗤笑道:“既是如此,你凭什么留在楚府?又有什么资格让晋宁公子为你忤逆陛下?不过是个父不详的粗贱平民女,竟也敢肖想我们南恪的左相?你若是识相,趁早自己滚远点儿,这样我还能高看你几分!”
苏颜笑了,偏头摸上右耳的血莲,尔后倾身向前问道:“表哥忤逆陛下什么了?”
“你还有脸装傻?如果不是因为你,公子他怎么可能拒绝陛下的赐婚!”青衣女厉声斥责道。
苏颜笑得更欢:“陛下给表哥指婚的是你?”
青衣女此时却是不说话了,脸色由红转白,又渐渐转青,她咬着牙朝苏颜恶狠狠地瞪来:“不管是谁,都不是你能比的!让你早点滚走,听见没有?”
“我不是告诉过小姐,我的耳朵很好么。你听不清也不用说这么大声。”
青衣女愣了须臾,待反应过来整张脸都绿了,神色更是狰狞:“苏颜你个贱人,竟然还敢侮辱我?你信不信我让我爹现在就把你抓到天牢去?”
苏颜但笑不语,她当然不信。就冲岚帝扔进楚府的那些珍品,眼下就没谁会蠢到再来动她,除非岚帝亲自授意。
便在她兀自出神时,这青衣女子已经气得跳脚,直接将徐嬷嬷送到她手里的茶杯一把抢走,喝完之后竟是又朝她的脸喷来:“这什么烂茶!从楚府滚出去!再让我看见你不要脸地扒着公子不放,我让你吃不了兜着也甭想走!”
苏颜一脸嫌弃地挪位躲避,却听身后横插进一道清朗的嗓音。
“云雁青,你真是好大的脸!”
青衣女子抬眸横了一眼过去,咧着嘴讽刺:“宋以安,我这难道不是在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喜欢晋宁公子!你输给我们也就罢了,还想输给这什么都不是的小贱人?”
“别把我与你混为一谈!贱人者人恒贱之,岂不知你辱人的同时也是在轻贱自己?”
苏颜讶异地回头看去,入眼的居然是一位清俊“小公子”。啧啧,穿男装的贵女,这画风真是稀奇。
但这青衣的云雁青显然是再次被激怒,握着手里的杯子就砸向苏颜:“宋以安你还想巴结小贱人来接近公子?做梦,想都别想!”
苏颜侧身避开,面上终于有了些不耐,如果她不是必须在岚帝的眼线面前顶着个伤患的名头,早正大光明地出手了。
“呵,真是奇葩。”
苏颜连连点头,骂得好。她偏头给宋以安比了个笑,却意外看见正向此地走来的宁泽烨。
而几步过后,他似也瞧见了,略过其他贵女快步走到她面前,惊喜道:“苏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害得我好找!不过说好的时辰你怎没来,可是身子又有不适了?”
苏颜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