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西斯•勒菲弗尔在多卡利亚并不受欢迎。
在学院内,大致可分为三派,一者为自由派,一者为保守派,剩下的就是中立派。
从名字可以得知自由派崇尚开放思想,她们惯例在新学年的学院集会上做演讲,内容包括提高女性贵族的继承权、同性婚姻合法化等等。
自由派并不完全与保守派冲突,保守派致力于维护女性贵族地位和老派贵族作风,只有当自由派提出类似改变学院服饰时才会引起她们懒洋洋的反对。
不过无论属于哪一派的人都不喜欢弗兰西斯•勒菲弗尔鼓吹巫师比普通人高人一等的言论。
弗兰西斯年年都参与学院主席的竞选,年年都以仅有十二票落败,她同年的女巫只有十二人。
其实法尔达不明白她同级的人为什么以她马首是瞻,尽管弗兰西斯在火系上的造诣的确出众。
她当然没有赴去女巫旧宅。
如果她去了,就不必在星期二早上还飘着小雨的时候穿过大半个学校和三十一个女巫一起进入地穴。
本院唯一的巫医黛考特夫人坚持认为愈接近大地愈有利四名病人保持生命力。
她甚至提议把女孩们放进棺材下入地下永远封存,直到找到救治的方法再把她们掘出来。
不过被魔法公会的使者否决了。
她只被允许尽力保持她们的生命力。
病人在无限昏迷中是很难持久保持住生命的,巫医必须使用一种只能从阴雨天的迷雾海里猎取的阴霾水母来保住她们的性命。
水母皮内被充满了淡绿色的液体,来自菲涅森林的苦藤被固定在其表面,深入地底,通过上面细小的脉络汲取地底的精华。
弗兰西斯•勒菲弗尔、玛姬•贝赛特、卡特琳……还有阿芒迪娜•迪尔瓦。
“她是想帮助你才去的。”当她们走在窄小的甬道时,海瑟•盖弗利在她耳边低声说,“她听说了卡特琳找过你,一直在跟踪她们,她非常想跟你修复关系。”
法尔达在她离开前拽住了她。
“她一直尽心尽力,为她的家族。”近看才能发现盖弗利脸色极差。
她们走进地穴之中,看着在透明液体中悬起的同类。
魔法公会来人使用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探测咒语检查出四位女学生的灵魂都已经被抽离,但他们没有办法找回它们,公会受贵族们施压在努力联系一位住在丹顿的亡灵大魔导师,王国内没有人比他更精通有关灵魂的一切。
黛考特夫人抱怨着不该让这么多人同时来探望病人。
但女巫团显然在此时节更需要凝聚力。
“阿芒迪娜一直在帮我,我父亲一直想同王室联姻,但芬迪亚所有的贵族都知道我只是阿芒迪娜身边的跟班,显然是不够格的。”
她们谈得不多,但已足够使阿芒迪娜在法尔达心中的形象大变。
而且难怪在女巫旧宅的那个夜晚盖弗利虽然没有无谋却也表现出与平时不符的镇定。
大部分认识她们的人很难相信她们之间存在真正的友谊。
她们走出地穴之后,海瑟恢复了以往的沉默。
如今罗莎琳成为了女巫团的唯一领袖,三年级的女巫们处在一种极度不安中,她们的人已经失去了四个,包括仍在失踪的詹妮弗•安森。
她们决定采取行动。
实际上由于四位受害人并不是在女巫旧宅昏迷的,她们的病症都是在自己的房中被发现,此地并没有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事实上魔法公会的人倾向于将此事定义为被人为针对的谋害。但女巫团明显有不同意见。毕竟她们都知道她们都来过此地。
“这是一种十分强效的检测魔法,用于人们不想近距离接触的地方,施咒范围之内所有的魔法物品和痕迹都会显现出来。”罗莎琳说道。
三年级的女巫向所有女巫团里的人发着一张咒语的记载。
她们想通过它找出女巫旧宅隐藏的东西。
魔法并不是凭空产生,它需要媒介,如果是有什么邪恶的东西在里面伤害了那些女巫,她们需要知道。
学院现存的全部女巫在女巫旧宅之前聚集起来,她们之间谁也没有单独的魔力释放这个咒语,只好一起施展。
那宅院虽然在校方听了女巫们的意见之后被封了起来,却并不影响她们的行动。
没有人敢再在夜晚行动,她们只好在白天在旧宅之前围成了一个扇形,这有利于她们集中魔力。
有一层透明的魔力罩出现在旧宅顶上,有几个破破烂烂的东西的影像出现在空中,一些明显可以排出嫌疑的东西,大概是以前遗留下来的没有被好好清理掉,有一把黄铜大勺,可能被用于厨房做永不停止的搅汤工作,还有一个喷壶,诸如此类。
然而女巫们神色已经凝重了。
因为,失踪的詹妮弗•安森出现在了影响里面。
同一时间,什么东西的尖啸让她们立刻受不了的捂住了自己耳朵,一道黑影扑腾着飞出旧宅。
“看清楚了吗?”有人问道。
“好像是一只乌鸦。”
***
詹妮弗•安森小姐的命被保了下来,不过因为受到过严重的撞伤必须昏迷一段时间,除此之外她几乎没有受到别的伤害,在两天后她才醒了过来并宣称自己被绑架了。
不过那都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女巫团在找出了詹妮弗之后更加跃跃欲试,然而道尔夫人在知道她们所为后严厉地禁止她们继续追查此事,一切交给当地的警察和魔法公会的人。
星期三的时候法尔达和阿莉莎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不过一打开的“噫嗬!”让她们知道此信既不是出自加斯特太太之手,也不是出自加斯特先生之手,而是出自她们的表兄罗克西。
信内极力赞扬了现任加斯特伯爵在芬迪亚取得的成就,加斯特先生和夫人因为极尽喜悦忘记了及时给姐妹们发来信件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但想当然的她们已经从报纸上获得了这一消息,考虑到芬迪亚几乎所有的未婚小姐们都把伯爵大人的照片从报纸上剪了收藏,有理由相信学院也是这个情况。
实际上学院中的人正在被女巫被抽离灵魂的可怕消息中折磨,她们不了解详情,更加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也无心追捧新上任的内政大臣,再加上警察来来回回进出,已经有不少学生提出休学申请,剩下的不想离校的在观望事态发展的同时都去图书馆进行魔法学的疯狂补课,并且从《芬迪亚广告小报》上邮购了不少驱魔挂件和防御魔法物品。
由于多卡利亚的消息还没传播到荷比郡,所以法尔达和阿莉莎没有收到来自家人的关心和问候。
在周五之前,法尔达不得不努力练习一种叫“锁缚牢笼”的魔法,它属于一种复合魔法,含有大部分土系的成分,但有使敌人在短短几秒钟内晕眩的精神攻击,这是学院的女巫们所能用的对于她们来说最适合的中阶咒语。
学院暂时停课,白天的时候法尔达尽量和阿莉莎在一起,但她晚上不敢这么做,不得已回绝了阿莉莎的提议。
因为马上就到了周五。
米娅在她的房门前挂满了日轮和各种原始魔法崇拜的图腾,天还没黑她就把自己的房门从里面插上。
法尔达在楼上的小图书馆里看书,最近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快,她只查到冈萨公爵家族发迹于冈萨镇,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冈萨公爵和她们在冈萨镇经历的事情有联系,她只能在心中标记了一下。
小图书馆仍然没什么人使用,为避免积灰她用了一个除尘魔法,在九点的时候她就得离开回去寝室,因为如今汤普森太太会在九点半的时候准时敲开每一个寝室查看她们的安全。
法尔达刚站起身来,她要从木质楼梯口下去,正在此时一种类似鸟类翅膀挥动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很微小,但在寂静的塔楼里却格外突出。
她转身的同时后退。
挥手之际所有的蜡烛燃烧起来。
然而光亮并不能给她带来一丝安慰,无形的视目未及之处有什么东西仍在盯着她。
她手上凝聚魔力,戒备的同时向楼梯处退去。
退下一个台阶。
“加斯特小姐!”楼下传来女管家的呼唤。
所有蜡烛在同一时间全部熄灭。
黑暗中什么东西呼啸着发出一种人类承受不了的怪异低鸣。
法尔达发出的魔法只延缓了那灾难一秒。
她最后的印象是那可怕的仿佛长着羊角的乌鸦冲进了她的心口。
在她意识失踪的瞬间,预示她几乎要从楼梯上跌落的悲惨命运,然而‘她’的出现避免了这一切。
在黑暗的短短一秒之中,他已经扼住那怪鸟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