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把大火后,我们都逃了出来,不过晚晴受了重伤,这些日子我们不敢去拿药,只能凭借在军中认识的草药来给她疗伤,但效果不大,这些日子一天比一天冷,晚晴的伤口虽然没有恶化,却染上了风寒,病情比之前更糟糕了。”庄晚将蹲在苏络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庄晚晴,解释道。
苏络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稀稀落落地放在庄晚晴身边,还将一个瓶子给了庄晚晴,“你也受伤了,将这个服下吧。”
她回了丞相府后,就一直翻箱倒柜地将那些好的药都找了出来,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却真的派上用场了。
可是她宁愿这些药派不上用场,她希望看到他们都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那场大火后,我们并未走远,本想与你联系,但一直找我们的人太多了,我们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的人,更加不敢露面。听到你们回洛阳的消息后,本以为那些人会减少,谁知反而增多。我们只得一面躲开那些人,一面往洛阳走。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到了洛阳后,我们也曾想过直接来找你,只是没有看见你出过丞相府,而丞相府四周潜伏的人一波又一波,我们寻了许久的机会,才寻到你出门。我也曾见过青璃出门,但她身边的人也很多,我想了想,不敢冒那么大的险,最后放弃了。”
庄晚将背对着苏络与庄晚晴,一边为自己上药,一边道。
苏络却沉默地替庄晚晴上药,她背上和肩膀处以及手背上的伤口都很深,虽然敷上了草药,可那草药只治标不治本,由于天冷,伤口没有化脓,却迟迟没有结痂,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会危及性命了。
替庄晚晴上完药后,苏络与庄晚将才走到威武将军身边,坐了下来。
威武将军与姜寒笙似乎已经将该说的都说完了,苏络坐过去的时候,威武将军正沉默地看着火堆,一脸的压抑。
“将军,那个兵符……这件事错在我,若不是我不小心中了皇后娘娘的计谋,也就不会……”
“苏络,你不用说了,这件事不怪你。”威武将军抬起头,看向苏络,“兵符已经到了皇上的手里,现在我们说的,应该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苏络点了点头,看着两个月不见的威武将军已经多了很多白发,想了想,还是道:“将军夫人那儿……虽然孩子没了,可将军夫人心智坚强,身子已经休养好了,等到洛阳安全点后,我们就会想办法将将军夫人接过来。”
她很想安慰安慰威武将军,可到嘴的话却又说不出来,她扭过头看着躺在草堆上紧闭着眉头的庄晚晴,默默地叹了口气。以威武将军的为人,他定是不愿同他们这些晚辈说什么儿女的事,也不需要别人来安慰,也许在威武将军看来,这安慰倒等同于同情吧。
“我知道她一向很坚强的,她哪怕独自一人,也会熬过来的。”威武将军点了点头,这样的答案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看着火堆里爆出火花,眼睛眨了眨,“洛阳现在还很危险,若是没有必要,先让她在那边待着吧。”
至于这边……
苏络满脸担忧,洛阳现在寻找威武将军的人,依然不曾减少,可就算那群人不再寻找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又该怎样出现在众人的眼里,还能让皇上不敢对他们下手?
威武将军光明正大地做人做了大半辈子,若是让他就这样藏头藏尾地过下半辈子,岂不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过?
苏络捏了捏眉心,看着威武将军的脸色在火光下明明灭灭,心里的郁闷一层层扑来,压抑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若是被人察觉了就不好了。”威武将军突然出声道。
苏络也知道事情的严峻性,不敢再多待,看了眼庄晚晴,同姜寒笙走了出去。
坐在马车上,苏络还想着庄晚晴的伤势,却感觉到马车一顿,无风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主子,外面有官兵。”
这么快?苏络与姜寒笙对视一眼,随即转过头,各自挑开帘子的一角,观察起四周来。
外面的官兵举着火把,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马车,一大群官兵立即朝着这边涌来,领头的,正是苏络的哥哥,苏浩立。
“没想到会是他。”苏络看着志得意满地朝这边走来的苏浩立,挑了挑眉。
“我这儿只有我的衣服,苏络,看样子……只有委屈你了。”姜寒笙放下帘子后,冲着苏络笑着挑了挑嘴角,将身上的黑衣脱下藏起来,换成往日穿的华服,却又故意将华服脱至一半,猛地抱住她,将她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苏络的长发立即落了下来,挡住了她的半边脸。
苏络明白了过来,抿了抿唇,不甘愿地往姜寒笙怀里钻去,姜寒笙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听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他轻轻地拉下苏络肩头的衣服,将头埋在她的肩头。
“姜寒笙,你别太过分!”苏络感受到肩膀的寒意,咬牙切齿道。
“嘘,别说话,若是让苏浩立发现了是你,我们就说不清了。”姜寒笙朝着苏络的耳边吹了口气,轻声道。
苏络身子一颤,正欲说话,就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苏浩立的声音在她们面前响起,“什么人?这个时候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苏络佯装嘤咛一声,害怕地往姜寒笙的怀里缩去,姜寒笙吃笑,故意在她肩头多停留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不满地看向苏浩立,“本皇子在这里做什么,还需要你过问?”
苏浩立这才透过火把的火光看到马车里坐的是姜寒笙,他立马就想放下帘子道歉,到嘴的话又猛地顿住,他想起姜天衡对他说的话,将放到一半的帘子又拉了起来,笑意盈盈道:“不好意思九皇子,卑职奉命行事,还请您多担待。”
“现在看到了,还想要看什么?”姜寒笙话里的怒气越来越重,“还不快滚!”
苏浩立往里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多疑的人,这才笑道:“九皇子您放心,卑职今日看到的,不会同苏络说的。”
姜寒笙这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若是苏络知道今晚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既然九皇子您这般在乎苏络的看法,又何必做这样的事呢。哪一天若是被苏络当场逮到,就算卑职想帮您,也帮不了啊!”苏浩立虽然如众多人一样,也看不起姜寒笙这个九皇子,但姜寒笙好歹也是个皇子,他若是能和姜寒笙打好关系,以后升官应该也快吧?
“你不也经常往那些地方跑吗?我怎么想的,你还不清楚?”姜寒笙与苏浩立相视一笑,不顾众人的眼光哈哈大笑了起来。
“既然九皇子这般繁忙,那我就不打扰了。”苏浩立再次朝马车里看了一眼,缓缓放下帘子。
苏络刚想推开姜寒笙站起来,姜寒笙手臂一紧,将她禁锢在怀里,苏络咬牙就要说话,帘外又一亮,苏浩立探进头来,一边往里面打量,一边笑嘻嘻道:“对了九皇子,今晚是非多,您还是早点回府,免得惹祸上身吧!”
直到众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姜寒笙才放开苏络,看着她满脸通红低下头拉起衣服,扬了扬眉,“都老夫老妻的了,你还这般害羞啊?怎么,看着我这么好的身材,忍不住想入非非?”
苏络抬头啐了一口,正想说话,就看到了姜寒笙肩膀上的伤口,她一愣,这个伤口……是她在猎场咬的?
姜寒笙也注意到了苏络的神色,不在意地笑笑,将脱至腰间的衣服拉了起来,看向帘外,“他们应该走了,待会儿到了前面的岔路口,你就下马车从小道回丞相府,我会让无风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的。”
苏络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道:“你肩膀上的伤口是我咬的吧?怎么那么严重?”
她虽然当时咬得很用力,可这都两个月过去了,她背上的伤口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姜寒笙那个小伤口怎会这般严重?她的牙齿这么厉害?
姜寒笙一边替苏络理头发,笨拙地想要用簪子将她头发束起,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一边点了点头,“嗯,是你咬的。”
“若真是我咬的,那伤口早就好了,是不是你在外面又招惹了哪位姑娘,被那姑娘咬了还想栽赃到我头上?”
“我没有上药,等它结痂了又将它撕裂,所以才是如今这个模样。”姜寒笙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有些低沉,苏络听得无端地心头一沉,不知该接什么话。
“这是个教训,让我记着,以后不能骗你。”姜寒笙努力了许久,终于将苏络的头发束好,他满意地看着苏络点了点头,挑起帘子,“到了,回去的路上注意点。”
苏络看着马车外一片漆黑,头脑也一片空白,她木然地下了马车,走了几步,鬼使神差地转过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