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埋怨了自己无数遍。为毛要穿着女装啊,这裙子那么不方便。真是不作不死……我真是欲哭无泪。
刀剑不长眼,自然不会在我悔恨之时停下。我眼见着刀尖几乎要碰到我了,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
但是,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想象当中的痛楚。我还觉得脸上热热的,湿湿的,有股子……腥气。我睁开眼,只看见一片血红。而一个身影正慢慢的跌坐到我怀中,我忽然不敢动,我怕,我怕看清楚怀中的人是谁。我像是木偶一般低下头,看见七垣胸前盛开着一朵花,艳丽的刺眼。
“我说过……定护你周全。”
我的心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双手按着他胸前的口子,却怎么也按不住,那些红,越来越多。我急的哭了出来。
“傻瓜,你个傻瓜!不要说话,不要动,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我扯下自己的衣袖和衣襟,胡乱的塞在他胸前。可那些东西,还是被染红,连带着我手里也满是七垣的血。
“我虽重伤……可你若再战…我定能斩你于当场!”
七垣右手一动,握紧了那柄剑,强撑着坐起,挡在我身前。
渊月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七垣怎么倒下的我不知道,我怎么找来了大夫,又怎么替他上药,我都不记得。我只记得那时,那个挡在我身前的人。
一连七日,七垣高烧不退,伤口发炎。大夫说这剑刺得浅了些,所以并无性命之忧。可他为什么还不醒来?我都依照大夫的嘱托了,我熬了药,每日用凉水为他擦身,每日替他换药。明明他的面容已经有了起色,为何他不醒来?
我没了胃口,不吃也不喝,直到那大夫看不下去,将我狠狠骂了一顿,我才勉强自己吃了些东西。我日守夜守,终于,在第八日凌晨等到了七垣的苏醒。
我见他张开眼睛,再也克制不住,抱着他就痛哭了起来。
“傻瓜、蠢货、笨蛋。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让我担心,你怎么敢去挡剑!要是……要是你出事了…要是你醒不过来。”
我话还没有说完,泪还在脸颊,他的手臂却已经拥紧了我。
“我说过,护你周全。”
“傻瓜,傻瓜!”
“嗯。”
“姑娘可别再捶打下去了,再打下去,这好不容易长好的口子,可又要崩开了。到时候,你可别说老朽是个无用庸医。”
我立刻从七垣怀里挣脱出来,拉开他的里衣,左看右看。还好,还好伤口没有崩开。见他的里衣被我扯的不像样子,那老大夫又笑意盈盈,我羞的端了水盆就出去了。
他醒了,他醒了!我这时才知道,原来喜悦是真的会想分享给其他人的。我恨不得抓住我见到的每一个人,告诉他们七垣醒过来了。我低头瞧了一眼水盆,发现自己头发乱糟糟,面色枯黄、重重的黑眼圈,倒把我自己吓了一跳。七垣刚才见的,居然是这副尊容?
我去!
我回到房间,一阵乒呤乓啷,好一阵收拾,才勉强收拾好了这绝美容颜。
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七垣伤重,一时间也只能留在这家客栈。因为店小二谋害我们,老板也十分歉疚,就替我请了大夫,还多给了一间天字号房,就在七垣的屋子隔壁。我楚楚可怜、眼泪汪汪的模样都打动了我自己,自然也打动了客栈老板,硬生生让他免了七日的房钱。
当然啦也不可能只靠打动,还得有些威胁才行。毕竟客栈里出了这样的事,死了人,店小二还是那种身份,自然往后就没人再来这里投宿了。可若是少收些银子,就能家丑不外扬,是个人只怕都肯。
我对着镜子里的人儿看了半天,一晃神居然想起了月清秋的脸孔。他到底跟这件事什么关系?!
那日情急之下,渊月竟也出声提醒我。我可不会心怀感激,毕竟这事是他们惹出来的。七垣以身档剑护了我,虽然性命无忧,可这份情却重。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救命之恩当怎么着来着,以身相许?我一阵坏笑,也并无不可吧。
待我收拾好自己,再进七垣的屋子时,大夫已经出去了。只见他直直的盯着我,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七日,整整七日,我已然七日未见你了。瘦了,定是没有歇息好。我已无事,你快些去歇息。”
我摇了摇头,坐到他身边。
“虽说没休息好,可我还是有休息的。如今你醒了,我这心也就安了。今晚,我一定早早就睡下。眼下,就让我再陪陪你,可好?”
七垣笑了,突然埋首在我的胸前。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可却一字一句砸进了我的心里。
“能再见你,上天待我不薄。”
如果说,以前我还有犹豫,还有矛盾,还有那些个种种的顾虑。那么现在,这些都已经飞去了九霄云外。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随便说的一句,都足以让我感动到心疼。
七垣这几日还不能下床,因着上次的事情,客栈的吃食我们也不敢随便沾手。我只好自己个儿跑到了菜场买菜,再回来当个家庭主妇做饭烧菜。他这几天一直在喝药,嘴里肯定苦,要做些味道重的。可是又最好能少油少盐清淡,否则对伤口不好。我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买了些杂粮做粥,再买了些小海鲜和鸭蛋。
只可惜,这个朝代的人居然不知道咸鸭蛋。真是可悲要知道咸鲜的咸鸭蛋,那蛋黄赤红的,冒着油,吃到嘴里又酥酥的。我只是稍微想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既然我要做粥,那咸鸭蛋肯定是绝配啊。嘿嘿,还好身为吃货的我自然也有些本事,比如阉个咸鸭蛋什么的。
我拿着篓子,将鸭蛋一个个清水洗干净,再拿了干布逐个擦干。
客栈的厨子本在歇午觉,见我在那儿捣鼓,就凑了过来。
“你这做什么呢?那么多鸭蛋,难不成这几天你小俩口就吃鸭蛋了?”
我脸上一红,小俩口听着……特别顺耳。我摇了摇手指头,笑的高深莫测。
“怎么可能天天吃,我这可是拿来做美味佳肴的,你要是乐意帮一把,我做完分你点。”
那厨子皱了眉头,一脸不相信,不过看在我还是客人的面子上,也就打了下手。
我把鸭蛋均匀的放在一个盆子里,问那厨子要了一瓶白酒,然后一整瓶倒了进去。倒完之后,我本想端起盆子摇匀,可我居然拿不动。
我只好矫情的把这个活儿交给厨子,别说,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那厨子手里的力道不小,单手就能摇匀这些鸭蛋。
我不再瞧他,找了个碗,倒上半碗的盐。
“我这得晃到什么时候?”
“这不就好了么!放下吧!”
我拿着鸭蛋,一个个放进盐碗里滚,确保每一个鸭蛋都能滚匀。之后本该用保鲜膜包好,放到密封罐子里保存四十来天的。可我哪儿能等得及,而且这个朝代也没有保鲜膜。我只好借鉴了别的法子,将鸭蛋裹上泥巴,然后用纱布一个个包好,放到腌制酱菜的罐子里,再把罐子也埋到土里。
现在是盛夏,天气那么热,我埋的地方又是日照最足的地方,想来也就两三天,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忙完,一手一脸的泥,那厨子指着我没形象的笑着。
“亏你还是个闺秀,怎么好拾到这些玩意儿,瞧你现在的花脸猫模样,你家相公可要笑你了!赶紧打盆水洗洗!”
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随便就洗了个脸,然后忙着熬粥。虽然粥清淡,可也不能没营养。我拿干贝、干虾、小杂鱼和香菇包在纱布里,将这个作料袋子跟粥一起烧制。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我走进厨房,却见厨房里围了好些人。
“好香!”
“这做的是什么呀?”
“我瞧着就是白粥,怎么那么香!”
切那当然,也不想想是谁做的!我赶开那些个围观群众,当着他们的面起锅。将那作料包夹出丢到一边,然后仔细撇干净了浮沫。将粥舀了出来,却发现多了些。
周围的这些个,眼睛都跟狼似的,我大发慈悲将剩下的粥给他们分了。
回到屋子,七垣似乎是睡熟了。我看着他,见他神色疲惫,也不好叫醒他。就在一旁坐着,直到天色灰暗,窗口初见霞红,床上的人才醒了过来。
“你又做了什么?好香。”
我像献宝一样,端着那粥来到他面前。我猜我的脸上肯定跟小狗似的,一脸求表扬的模样。所以七垣才会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又在我额头印下一吻。
我小心翼翼的喂着,生怕烫着他。
“这温度刚好,并不那么烫,我自己来就好。”
我干干的笑着,笑自己白痴,这都做好多久了,哪儿还有可能烫啊!
见他一口一口,吃的十分有滋味,想来味道应该不错。哎!我怎么不给自己留一碗呢!真是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