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那一晚,虽然我满怀期待,却依然未曾等到七垣。期待,转变成失落。终究,这便是帝王无情了。虽然七垣定是为了国事,可是……我宁可情敌是个美女,而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国家。
我并未曾有多么伤心,那我想的明白,七垣是一国之君,虽然可悲。可这一生他的确不再属于我,也不属于自己,而属于整个渊月国。属于在国内生活的每一个黎民百姓。
我晨起,用了些早膳,就开始琢磨我这一天该做些什么,才能打发时间。
“你倒是真空闲。”
“你不也是?”
国师今日是一只纯白的小猫,与他以往的模样不同,想来是为了出入便捷。
“我哪像你,悠然自得,连皇上病了都不知道。”
我手里的杯盏一落,碎的粉身碎骨。
“他病了?何时?什么病?现今如何?”
我早该想到,那般疲累的样子,不规律的饮食,又睡不好。
“你别晃了,若是想知道,自己去就是。他怕你担忧,是有意瞒了你,也不怪你不察觉。”
我放下国师,心中泛着酸涩。
“如今他已是皇上,没有召见,我是不能入内瞧得,就算是请见,他若不准,我依然无计可施。”
“此等都是小事,你若是想见他,且跟我来就是。”
我一路跟着国师,虽有人询问,却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如今,七垣住在养居殿,可我今日却跟着国师到了乾清殿。
“乾清殿不是议政的地方吗?我们怎么不去养居殿?”
国师甩了甩尾巴,有些无奈。
“这得问你的夫君,你自己去瞧吧。”
忽然背后一股子力道把我用力一推,我眼看着要撞到大门。眼睛一闭,却没有疼痛的感觉。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穿过了墙和门,直接进到了室内。
好嘛,国师有这种本事,那真是能来去自由了。
正想着,忽然看见一个宫女,我虽然没有做贼,可我还是心虚。我立马找了个屏风躲起来,祈祷这个宫女别向这边来。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那宫女,哪儿也没去,直直的往这屏风后来了。我左看右看,也没有可躲的地方了,只好死心认命。
可没想,这个宫女像是没见到我一般,放下东西,又取走了些换洗衣物,就出去了。
难不成宝宝我成透明的了?还是这个宫女眼瞎?我偷偷溜了出来,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活生生把自己吓了一跳,我明明站在镜子前,可这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我伸手摸了摸,镜子是凉的,再推了推,镜子也动了。真诡异,我也体会了一把幽灵的感觉。
既然我已经隐身,也就放下心来,正大光明走到床边。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成了这个样子?
通红的脸孔,苍白的唇,如此温度之下,七垣盖着厚厚的被子,却还在发抖。我伸手摸了摸,额头烫的像铁板烧。
我拿着毛巾,替他擦了一次又一次,可这温度却没有丝毫下降的意思。我闻了闻他喝剩的药渣,心里越发焦急。太医院用药谨慎,自然不会对龙体有害,可也是这份谨慎,拖延了病情。这是古代,自然没有泰诺或者退烧药,再这么烧下去,他的脑子会烧坏的。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慕言……慕言。”
他昏昏沉沉的睡着,连眼睛都未曾睁开一下,却一直在喊我的名字。他说话很轻,又很是含糊。我只好趴在他身上,用耳朵抵在他唇上。
“等我。”
这个……傻瓜。
我不忍看着他继续受苦,决定冒险。
我快步离开了乾清殿,一出来,就抱起国师,直奔太医院。
“你要做什么?”
“你有读心术,自己看便是!”
“若是出了岔子,你可得背负弑君之名。”
“闭上你的乌鸦嘴!七垣会好的,绝对!!”
“疯女人。”
“你管我!”
我一路到了太医院,见几面人头攒动,每个太医都在探讨皇上的病情。
我不做声,在一旁听了听,这些个都是学富五车,满肚子学问的太医,药性药理远比我懂得多。可他们太故步自封,太过高高在上。太小心,太谨慎,毫无创新。一个个都已经成了人精,深怕自己出格惹火上身。即便有了能医治的法子,却还是再商榷,再讨论。
“这宫里的太医最是温吞,但凡牵扯宫中贵人,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如今涉及龙体,怎么能不小心万分。这些大人们早已不年轻,可人家还要养着一大家子呢。如果错一步,就是满门抄斩,万劫不复的命运。你当是你么?独自一人,了无牵挂的。”
我的身子一顿,心里有些酸楚,独自一人嘛?
“我只是随口一说……算是我失言了。眼下救人要紧,你可没时间自哀自怜。”
这个人……真是的!
被他这么一觉和,我也不觉得伤心了。
我趁着这些大人不备,打开了那些小药闸,依照我记忆中的方子调配,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这件事,我不能连累任何人,必须由我亲自动手。
“好了,国师大人,之后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
“你大可借我的名义。”
“不必!”
“疯女人。”
“你!”
“罢了,若是你摆不平了,再来找我吧。”
“谢谢。”
国师从我怀里跳下,远远走去,尾巴一甩一甩,甚是调皮。
“那还不如拿些谢礼实在。”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抱着药材小心回到自己的地方。
想要不连累任何人,其实很难。尤其是眼前的杏儿,很难摆脱。
“姑娘,你手里的是什么呀?闻着有股子药味,哪儿不舒服?可是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不过是些补药,我自己熬来吃,不碍事。”
“补药?什么补药?谁给姑娘的,安不安全,还是让太医来查过再喝吧。”
“是我自己配的,很安全。”
“姑娘懂药理?那倒是安全,可宫里的药材定会好过姑娘的,去御药房取些来用,岂不是药效更佳?”
我无语的按着脑袋,这个小丫头怎么如此难缠。我解释了半天,却还是没能把她赶走。
“姑娘这般,好生可疑。”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将前后事由全告诉了她。
“姑娘即是为了皇上,奴婢愿意替姑娘做这事。”
“你不怕被连累?如若出了岔子,你可曾想过后果?”
杏儿眯着眼睛,笑呵呵,脸颊上有一对儿酒窝。
“奴婢信姑娘!”
说不感动是假的,在这后宫里,大概也只有杏儿这样的性子,才会信我。
我也不多说,只是拉着她的小手承诺。
“日后,只要有我在一日,我便要护你一日。”
“奴婢谢姑娘。”
等我熬制好药,一路走到乾清殿的时候,我的心有些忐忑起来。
我从未读过医学,不过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在碧落书院里读了不少古籍。人人都说不能纸上谈兵,要有真枪实弹。可我什么经验都没有,只是凭着自己记得的内容,配出了这一记药。真的可行吗?我会不会害死七垣?
“姑娘,您可是来探望皇上?”
七垣身边的大太监卢公公已经看到了我,并且向我行了礼。我已无退路,就不再胡思乱想了。
“是啊,听国师说起皇上病了,就来探望。”
“可皇上这几日未醒,只怕姑娘进去了,也只好干坐。不如,改日等皇上醒了,姑娘再来?”
“我便只是进去瞧瞧,待不了多久,公公放心,不会惊扰皇上的。”
“那姑娘请吧。”
卢公公是宫里出了名的精明,我身上藏着东西从他身边过,不由有些心慌。
“慢着。”
我一惊,藏在手里的东西差点脱手。
“如此炎热,姑娘可要喝些凉茶,奴才命人去准备。”
“既然如此,便谢过卢公公了。”
“岂敢岂敢,姑娘请。”
进了屋子,我立刻屏退了七垣身边的侍女。让杏儿在门口候着,帮我把风。我将水晶瓶子从腕上摘下,因我住的地方离乾清殿甚远,这一路哪怕是如此烈日,药也有些凉了。不过还能入口。
我托着瓶子,很是小心,可七垣病的重,口都不张。我咬咬牙,将药一口喝到嘴里,然后嘴对嘴喂了进去。我生来不怕痛,最怕苦。可如今这酸涩又满是苦味的中药,只要能让七垣好起来,又有何妨。
虽说还有漏出来的,可好歹还是喝下去不少。我不能久留,怕卢公公起疑心。我用帕子擦了七垣嘴角边的药汁,吻了吻他的唇。
我祈祷,祈祷他能好起来。祈祷我笨手笨脚做的药剂,能起作用。
“杏儿,走吧。”
我跟杏儿离开,正巧遇见卢公公端着凉茶进来,眼下事已办成,我倒是真的渴了。
“多谢公公。”
“姑娘客气,往后奴才还有仰仗姑娘的地方。”
“我才是,日后还望公公指教。”
寒暄客道了一番,我和杏儿就离开了乾清殿。回到自己的地方,我累的在,却发现,带去装药的水晶瓶……没有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