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允儿，你家主子要饿死了，去拿些吃的来。”
“是。”
我一大早起来，就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似得，想想昨天跳得舞，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好歹是混过去了。昨天祭天结束后，皇上就下了诏书，我从才人升到了贵人。而，这个小东西也开始无时无刻，把我当妈似得跟着。
这只小凤凰昨天大大的给我露了一把脸，只是不知道它这个个头是怎么控制的。别看昨天还是个庞然大物，今天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小团。我这起床一不小心，就能压死这个小东西。
这一小团是真能睡，屁股朝着外头，脸埋在被子里，睡得一条腿还一抽一抽的。噗……超可爱。
“日上三竿，怎么你还在床上？”
额……这个声音是……国师！！
我赶紧把自己裹到被子里，仔仔细细盖了个严实。
“何必？搞得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似得。你再不动一下，昨天帮你的圣兽，可就真被你压死了。保证……死得透透的。”
我去，真的假的。我立马一把掀开被子，然后跳到地上，鞋子都顾不得穿。嗯？哪儿呢？怎么没有啊。
“你自己傻，就当人家凤凰也傻，圣兽哎，怎么可能被你给压死。”
果然，那个小家伙早就醒了，这会儿正趴在他肩头撒娇呢。切……这么看来这小东西应该是个母的。哎，有眼不识好歹，居然跟这个男人亲昵，回头给卖了，都可能帮着数钱呢！什么圣兽，也不过是个色令智昏的小花痴罢了。
“你昨天可威风了，外头现在说你是仙人转世，都有人塑了你的像，放在庙中供奉了。往后，可要大仙多多提点咯。”
我撇撇嘴，赏他一对大大的卫生球。
“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
“当然是你自己，还能怪我？也不知是谁非要去跳舞，我好心帮了你，你不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冷眼冷言的，哎当真是世态炎凉啊，可悲可叹啊。”
“你不过是假扮了琴师，弹了几个音符，就这也指望我谢你？你没听过大恩不言谢的嘛？”
“就弹了几个音？你当那内廷司主司会光凭你的几句话，就给你提前准备衣衫？还不是我在背后相帮，否则，即便那皇帝改了心意，你也来不及在祭天之时上场。还有啊，要不是我提前将凤儿带在身上，你明明都要摔到台下去了，怎么还会有什么仙人转世的大好名头？苏慕言，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别过头，不搭理他。尽管这个人说的是对的，可我还是不想理。
“你我相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可何时能叫我一声？难道，你心里……还有那个皇帝？”
我看着他靠近，本能的就想跑。可我没穿鞋子，脚下踩着凉凉的，动作反应也慢了许多。一把就被他捞到了怀里，我忽然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看着他的脸，我心里起了一丝丝的变化。起码……这个人，是真的在帮我。
“顾念，放手。”
顾念那一刻居然心狂跳了起来，她叫了，她叫了自己的名字。不过是被叫了名字，他居然就会如此高兴。瞧着她低眉顺目的样子，瞧见了她微微敞开的领口，瞧着她微微上翘的睫毛，顾念有些心猿意马。放手？这个……太难。环抱着她的腰肢，将她一点点拉近，闻着她发间的香气，慢慢抚摸着她的脸颊。那羞涩的摸样，当真让他爱不释手，又怎么舍得放开，多看一会儿都是好的。
“哎呀！都说了！放手！”
顾念虽然不舍得，可也不想见她不高兴，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你可知道，你刚升回贵人，蜜妃娘娘就已经坐不住了。”
我心里一沉，虽然还有些抱歉，可我也没那般天真。凰栾和我，如今已是两立了。只是，她在意的是皇上，而我在意的……如果，如果好好和她谈谈，我们会不会……就算不是朋友、姐妹，我也不想是敌人。
“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做，可有件事，我想我该告诉你。还记不记得死去的文才人？”
我一惊，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我看着顾念的嘴唇，心里默念的，是不要说，不要说。
“你一直在找，找那个幕后的人。其实你知道，只是你不愿意相信。如今到了眼下的地步，你还是如此么？那下手之人就是凰栾宫里的李嬷嬷。加上上一次毒害你，已经两次了。若是一次她不知情，难道每一次她都不知情？她那是默认的，默认你明白么？别再指望你们之间能还残存姐妹之情、朋友之意了。若是你还抱着如此想法，苏慕言……你会死。”
我依然沉默，连顾念什么时候离开我都不知道。我其实早就猜到是谁，可却一直骗着自己，骗自己说不是她，找出了N多个理由借口，来证明不是她。然而，如今真相被放到眼前，我不得不看清了。之前我和她的品阶是一般的，宠爱也是一般的，在宫中，我和她算得上是平起平坐。她还如此待我……那么如今呢？如今我是个小小的贵人，她是高高在上的蜜妃娘娘。她还会这般待我吗？
不论如何，哪怕最终兵戎相见，我也想再去和她好好谈谈。
打定了主意，我觉得轻松了下来，劳累了几日，为了舞蹈看起来灵动飘逸，我是硬生生的减了好几斤肉。现在终于过关了，我还不得好好吃回来。
呜感动，宫里大厨做的烧鸡真好吃。
吃饱喝足，我挑了一件浅色的宫服，一路走去了凰栾那儿。如今她这里已经今非昔比，门前人来人往，宫女太监身上的衣衫都比以前好太多太多。进了院子，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凉亭之中，凰栾静静的坐着抚琴。她是那般美，即便身边百花争艳，她那静静的侧脸，都美过周围的风景。我站在原地，听着她的琴声，悠远宁静。可却不知道，她的心境是否如此。
“来了？坐吧。”
“嗯。”
我坐下之后，只见她起身，为我倒茶。她眼下品阶比我高，这么做显然不妥。我就立刻起身，推卸。谁知，她忽然伸手将我一拉，我一时脚下不稳，便向前倒去。忽然我眼角看见那个李嬷嬷，从边上跑了出来，一下子将我撞向了凰栾。我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凰栾。她的眼底是一片冷意，我忽然觉得，自己今日是羊入虎口了。
“不好了，苏才人将蜜妃娘娘推倒了！”
“快来人啊！”
“快来人，快来人，蜜妃娘娘还有身孕呢，快去请太医。”
“娘娘，娘娘！血……血…有血！太医！快叫太医！！”
忽然，我的脸上被重重的抽了一巴掌，动手的正是那个李嬷嬷。
“苏才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娘娘，亏得娘娘还告诉你自己有孕在身，请你来喝茶叙旧。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这般对待娘娘。”
我偏着头，任由嘴角的血缓慢落下。心里一片空白，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看着地上的血，忽然痛得无法呼吸。凰栾……你我…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你不惜毁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制我于死地嘛？凰栾？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有。”
“什么？”
我抬起头，冷然的看了一眼那李嬷嬷。
“我说了，我没有！”
啪！又是一记耳光，打得我脑子里嗡嗡一片。
我不记得我被打了多少次，我也不记得我跪了多久，我不记得何时被收押关到天牢，更不记得擦一擦嘴角的血。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机械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希望有个人，能听一听我说话，能知道，我没有。我没有做那么恶毒的事情，我是被诬陷的。可那个人，会是谁？谁会听我说？谁会相信我？
我蹲在墙角，抱着自己，看见眼前落下了一片明黄色。我抬起头，看见了皇帝。他的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冷漠。他的眼神像是刀一样，划在我身上。我忽然……惊慌了起来。他会不会信我，文才人死时，他信我。配天走时，哪怕我如此责怪他，他依然是信我的。如今呢？如今……他还…会不会信我？
我此时此刻，竟觉得，只要他还是信我的，我就会再一次爱上这个男人。为之付出所有，再无怨无悔。
“栾儿的孩子……没了。朕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
我脑子里轰隆一声，只觉得一切都崩塌了。配天死，我撑过来了，杏儿死，我撑过来了。凰栾与我反目，如此陷害我，我的心也没有死。可是……可是这个男人，这个我曾经为之放弃自由、放弃自我的男人，他这一句，却还是轻而易举，让我心死如灯灭。我忽然笑了，笑自己是这般可悲可笑。
“你已认定是我……是不是？”
“朕在问你……是不是你？！”
这就是天子之怒，可我却一点也不怕了。我笑着，大笑着，这便是我曾爱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