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乡里,章琪找到魏民,告诉他自己被列为入党积极分子的事。上午熊安福找他,说组织上已经把他列入了入党积极分子考察对象,要他写季度工作汇报,还说,机关党支部安排熊安福和詹艳梅作为他的入党介绍人。
在大学念书的时候,系支部书记多次要魏民写入党申请,那时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想过加入组织的事。有一次回家与父亲魏贻庚说起此事,被父亲大骂了一顿,父亲说,在共xx执政的年代,入党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是你将来走向社会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我想入党,人家不要我,说我为“国民党”,你有这个机会要好好珍惜,明天你回学校就向系党支部提交申请书,争取成为我们家里第一个中国共xx党员。回到学校后,魏民提交了入党申请,可系支部书记说,这批已经研究了,要等下一批,后来快毕业了,这事也就这样拖下来了。
有一次散步,章琪问魏民:“你写了入党申请吗?”
“还没有。”魏民回答说。
“安叔叔跟我说,当干部不入党就没有前途。”章琪说。魏民知道他说的是安在中,章琪平常和魏民聊天时说过安在中的事。
“我爸爸也是这样说的。”魏民点了点头。
“我听说罗来金上班的第二天就交了入党申请。”章琪说。
“你写了吗?”魏民问。
“我刚写完。”章琪说。
“那我抓紧写,你知道交给谁吗?”魏民问。
“听说交给甘生元所长,熊安福主任是机关支部书记,甘生元所长是组织委员,詹艳梅书记是宣传委员。”章琪介绍说。
参加工作后,尤其是在政府机关工作,党员和非党员差距很大,一些会议你不能参加,一些工作你不能参与,尤其是党内职务你不能担任,严重地制约了你在政治上的发展。魏民也知道入党对工作的重要性,此后不久,他就向甘生元递交了入党申请。
听了章琪的话,魏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机关支部没有把自己列为入党积极分子行列?魏民等了一个星期都没有人找他谈话,他心里十分焦急。
詹艳梅的丈夫在县委统战部工作,平常一个人住在金口乡,有一天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魏民与詹艳梅坐在一桌,他忍不住问:“詹书记,听说机关支部定了入党积极分子考察对象,章琪他们都谈话了?”
詹艳梅环顾四周,低声对魏民说:“前几天我就想告诉你,但又不好说。今年全乡计划发展党员三十个,给了机关二个名额,熊主任召开机关支部会,把这二个名额给了章琪和罗来金,我和老甘都说增加一个给你,这是组织系统一句话的事,可熊主任不同意。你方便的时候找熊主任说一声,我们没有意见。”
“谢谢你!”魏民说。
这些天,魏民很沮丧,他一直在思索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为什么在金口乡举歩维艰,提拔没有份,表彰没有份,入党没有份,自己在金口乡几乎成了一个另类,融入不了金口乡这个大熔炉当中。他觉得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他做了一些自己该做的事,说了一些该说的话,可要他卑躬屈膝地去求人达到个人目的他做不到,魏贻庚遗传给他高傲的基因令他异常清高。
闲得无聊,魏民躲在房间里继续看《基督山伯爵》。魏民看到爱德蒙来到了基督山岛,找到了宝藏:“爱德蒙先是摩挲抚弄这些金子和珠宝,把颤抖的双手插在它们中间,然后,他站起来,几乎像个疯子似的抖抖索索,魂不守舍地窜出洞穴……。”
正当他为爱德蒙高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见是伍淑茜和罗来金。
今天晩上电影院放影谢晋导演的电影《高山下的花环》,罗来金在伍逸谦家干活的时候,邀请伍淑茜来看电影,伍淑茜听说是战争片,高兴地答应了。吃完晩饭后,伍淑茜来到乡政府,罗来金早就在乡政府门口等候,见到伍淑茜应约而来非常高兴。看时间有点早,罗来金小心翼翼地问:“还有点时间,到我宿舍去坐一会怎么样?”
“可以。”伍淑茜爽快地答应了。
罗来金满心欢喜,领着伍淑茜去宿舍,他期待着与伍淑茜的关系更进一步,这样他就可以借党委书记乘龙快婿的身份在金口大展宏图,到时前途不可限量。平时,罗来金不太讲究卫生,房内脏乱无比,刚才罗来金好好地将宿舍打扫了一番,他作好了伍淑茜到访的准备,他要给伍淑茜留下一个好印象。一到宿舍,罗来金就帮伍淑茜倒了一杯水,伍淑茜环顾四周,说:“房间卫生还不错。”
“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形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罗来金自吹自擂。
“魏民和章琪住哪间?”伍淑茜突然问。
“他们住我隔壁。”罗来金心中不爽,本想借机多与伍淑茜聊一聊,谁知她问起了别人,他不希望伍淑茜与他们接触,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才华和家里条件都比不上魏民和章琪,一旦把他们仨摆在一起,他们俩的优势就会无限放大,而自己的劣势将会更加凸显。
“去他们那里看看。”伍淑茜放下茶杯,转身出门,连水都没有喝一口。罗来金无奈,只好敲响了魏民的房门。
魏民见是他们俩,心想这罗来金和伍淑茜怎么弄到一起来了?罗来金虽然住在他隔壁,但起码有三个多月没进过他的房间。“稀客,稀客,来金和小伍书记怎么有时间光临寒舍,不胜荣幸,欢迎欢迎!”魏民热情相迎。
“今天晚上我来看电影,顺便看看你们。”伍淑茜大方地说。
“小伍书记来看我,顺便问起了你们。”罗来金介绍着,他要突出伍淑茜是先看他,附带看魏民的。
伍淑茜不高兴地乜斜了一眼罗来金,转身对着魏民和颜悦色地说:“我很好奇,你们离开父母,个人生活还习惯吗?”
“我们读初中的时候生活就能自理,现在更是小菜一碟。”魏民回答说。
“真不错,很干净。”看着魏民的房间里摆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伍淑茜赞赏地说。
“今天看什么电影?”魏民问。
“《高山下的花环》。”罗来金回答道。
“那可是一部好电影,我看过小说,很感人的。”魏民说。
“我听说是战争片,我就来看的,我从小就喜欢看战争片。你今睌你同我们一起看吧?”伍淑茜热情地邀魏民一起看电影。
“好吧。”魏民心中不愉快,正好借此放松心情。
“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罗来金提醒道。他心中暗自叫苦,心想,不该把伍淑茜请到宿舍来。
三人正出门,碰巧章琪回来了。章琪做了个怪样,几个人结伴去了电影院。伍淑茜坐在魏民和罗来金中间,章琪坐在魏民旁边。
《高山下的花环》是一部反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电影,讲述了梁三喜、靳开来等为国捐躯的动人场景,描述了赵蒙生在战斗中成长的经历。当看到梁三喜的母亲梁大娘和他妻子玉秀千里迢迢从沂蒙山区赶到连队,她们用抚恤金和借来的钱为梁三喜还清欠债,珍藏起三喜留给她们的一件舍不得穿的军大衣,夜色降临在山坡上一座座坟头上,使这里显得更加庄严肃穆,梁大娘在梁三喜墓前痛哭不已,忍了好久的玉秀也终于打开感情的闸门,大放悲声。这时,全场不少观众流下了热泪,有的人泣不成声,魏民也红着眼睛看完了电影,章琪更是泪流满面。
放映结束后,不少人仍唏嘘不已,沉浸在剧情中不能自拔。魏民说:“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电影了。”
“是啊,梁大娘他们在艰难的生活中挣扎着,然而他们的心灵却是那样崇高,那样圣洁。他们在平凡中显出伟大,真是太震撼了!”章琪也有同感。
“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看,战争场面不激烈,还没打一下子就结束了,老讲一些善后问题”伍淑茜发表不同意见。
“看电影不能光看热闹,他通过一个故事,讲述了平凡的人们崇高而伟大的心灵,反映了人们精神的伟大,这是这部电影的精髄。”魏民不同意伍淑茜的观点。
“那只不过是一部电影而已,离我们不知道有多远,我看见不少人哭了,真是莫名其妙,我觉得这些人有病!”伍淑茜不理解魏民的话。
魏民和章琪两人听后面面相觑。本来他们仨还想一起送伍淑茜回家的,但此刻,魏民和章琪没了心情,只好请罗来金代劳,罗来金乐此不疲。
伍淑茜见魏民不愿送她,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