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惨案第二天中午。
一般来说女生逛街是非常花时间的,但在有目的的情况下就会快上许多,特使是在其中一个为了躲避路人灼热的视线,而另一个不是女生的情况下,逛街的进程就会变得非常快速。
夏魁与孙红梅两人买好日用品,顺便在外面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紧接着两人便朝桃园小区走去。
桃园小区分布在桃园路左右两侧,因此又以“南北”二字区分开来,虽说不上是去学校宿舍的必经之路,但夏魁还是我行我素的来到北区。
若不是看孙红梅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夏魁还想去附近的医院调查一下呢,不过这种事想来还是独自来调查比较方便一些。现在他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家附近勘察一下凶手可能遗漏下的蛛丝马迹。
当他们进入北桃园小区,来到夏家“故居”附近,赫然发现,这里仅需一天时间,就变成了人尽皆知的弑亲现场。
之所以会下这样的结论,倒不是说被封锁的夏家周围有许多人参观。相反的,没人愿意在这所房子边停留,路人们总是绕而远之,或匆匆避过黄带封锁的地方。
因此,夏魁在现场缓慢的绕圈行为在旁人眼中就显得非常突兀了,更何况他本身就如此的显眼。
只可惜这些昔日的邻里,都无法把眼前的银发少女与夏魁对上号,否则也不会无法理解他堪称怪异的行为。
“有发现什么吗?”孙红梅朝夏魁问道。
夏魁摇了摇头,他没能找到任何线索,草坪、窗口、墙壁……如果不钻到封锁线里探查的话,根本无法得到详细的情报,更逞论要发现蛛丝马迹了。
并非乘兴而至,却是败兴而归。
两人低着头在居住区的大路上缓步行走。
这里原本就是院落构成的小区,所以很容易构成像田垄般错杂沟通的道路,就算规划成洋房也无法改变旧观。如果是在地广人稀的外国也就罢了,隔上一里也不见得有一户人家。奈何这里是人多地少的中国,拥挤的人口导致洋房贴得非常近,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就算警察看到现行犯也不好展开追捕。
除了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主干道”之外,其他一些小路甚至无法让自行车通过。或许是土地竞争激烈的关系吧,也可能是中国特有的小民思想,洋房的主人总是把栅栏扩大了一圈又一圈。
记得刚把院落小区改建成洋房小区的时候,有人甚至是在凌晨1、2点爬起来,偷偷把栅栏往两边的地方推进几厘米。
夏魁现在所走的主道实际上跟小路没有本质区别,只是这条路的广度远大于它的同类罢了。
由于时间是初夏的中午,不似冬天那样有人出来晒太阳,因而显得比平常更加冷清,走了百米路也就只遇到四五人,这在一个人口众多的小区里是不常见的。
再往前走了五十米后,夏魁找到了行人稀少的原因。
前面十字路口转弯的地方,也就是琳雨差点发生车祸,一切异常开始发生的所在。
现在——一条巨大的横幅挂在墙边。
“那孩子是无辜的,夏菊是无辜的!警察抓错人了……”横幅下面一个的光头老人在高喊着。
那是个顶着个大啤酒肚,平时总是带着一副哈哈笑脸,耳朵上挂着一对长长的耳垂,像个欢喜佛似的人。
这个老人其实是夏魁的邻居,而且还身兼桃园小区自治会长之职。因为是邻居的关系,两家人互相来往比较紧密。对夏魁来说,邻居康伯比一些亲缘甚浓的亲戚还亲。
“……要求立即释放夏菊,追查真凶,不能让这么危险的人在我们的城市里逍遥法外!”康伯脖子上挂着一条绳子,圆滚滚的肚皮上是一个纸箱,他手上拿着一叠纸条分发给路人。
“咦,康伯这是在做联名信吗?”孙红梅对桃园小区有名的“欢喜佛“并不陌生。
这个人向来有号召力,现在在主道入口的附近召集了不少人,构筑起一副中午热闹的光景。
“过去问一下不就知道咯。”夏魁毫不在意地说,却微微握紧了拳头。
——有人在帮我们!
——现实中也有抓捕凶手的方法。
——要在现实中找线索,还是在光卵里许愿?
——半吊子是不行的……
在选择题上难以下决定绝不是夏魁的作风,可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认真考虑,到底哪种方法更为行之有效,事件的紧迫程度是决定方法的关键。
思考间,夏魁已经来到十字路口,由孙红梅带着挤进了人群。
“康伯,你这是在做什么?”孙红梅刚靠近肚腩大爷,才说了一句话,康伯即塞过一张信纸。
“哎,阿菊本来身体就不好,昨天发生那样的事,警察居然还把她带去警局拘留,今早我打电话跟他们了解情况,结果发现……挨千刀的,他们竟然让阿菊在拘留所里呆了一夜!”康伯脸上失去了往常的笑容,眉头纠结在一起,满是担忧的神色。
“等一下!你是说他们没把菊送医院吗?!”夏魁急忙插嘴问道。
“所以我要收集签名啊,哎呀,至少要让那孩子有人护理啊,街坊邻里又不是不知道阿菊的状况,就是叫她把花盆搬到二楼都难啊,又怎么可能犯下那样的事啊。”康伯同样抽出一张信纸来,递给‘不认识’的夏魁,想来连陌生人的也不放过,证据就是——
“你是红梅老师的学生吗?不管是谁啊,帮签个名,写两句话。”康伯热切的塞给夏魁一张信纸,也不管他十分认识夏菊。
——我真没用啊……
——居然任由菊在拘留所里住了一夜。
——但是我对警察又没有影响力……
——康伯的话应该能说得上话。
——无用的我,能做的只是……
“……谢谢你,康伯。”夏魁真诚地谢道。
“诶?那个,为什么要谢我啊?”康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那个,他确实是我的学生,康伯你认不出他是谁吗?”孙红梅憋着笑意。
康伯是一个称谓,不关乎年纪和辈分,即便是跟夏魁相差十岁的孙红梅也能叫他康伯,同小区的老人也是用这样的称呼。
“我见过的人吗……”康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眼镜,架在眼前十厘米的地方仔细瞧看夏魁,最后摇摇头说道:“如果说是像谁的话,我倒是觉得他有点像阿菊,不过她现在在拘留所啊。另一个比较像的就是阿魁了,但那家伙是男的啊。虽然小时候经常代替阿菊上学,但这几年去外省上大学了啊,很少能见到他了啊,现在应该长成大男子汉了吧。”
“大男子汉?哈哈……”孙红梅实在憋不住,正想要揭开谜底。
“嗯,是大男子汉了哦!”夏魁赶紧拉住孙红梅,让她不要‘乱说话’。
他不敢在信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便还给康伯信纸,拉着孙红梅离开联名现场。
“喂喂!夏魁!有什么好遮掩的啊,难道你还能变回‘男子汉’不成?再说你本来长得也就只像个小白脸。”孙红梅被夏魁拉着手,一时间已经走出几十米远。
“哼,这可说不定。”
——还能回到那个地方的话,我说不定真能变成男子汉。
伴随着淳朴男孩的男子汉梦想,夏魁依然牵着孙红梅的手,望向高高悬挂的蓝天。
蓦的,他看到一条亮光从空中飞来,径直朝他身后减速飘去。
同时,一阵异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让开让开,快给我让开!”在十字路口的横向路段,响起了一个粗鲁的声音,以及他咆哮的机车声。
人们反射性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黑色安全帽的青年男子架着机车飞速奔驰,看样子似乎是想尽快从这条路冲出去。
跟中午时段之外的路况相比,现在车辆的密度并不算高,也不会发生堵车的现象。但青年男子好像没有正常行驶的闲情,他驾驶机车从轿车与公车的缝隙间过去,甚至窜上人行道以蛮劲威吓周围的人群,拼命向前直冲。
仔细一看,在男子的后方还有几个男性和一个女性在拼命追赶,同时还拼命地叫嚷着些什么,奈何他们是徒步奔走,早已被机车拉下好大一段距离。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但从机车男子手上的女性挂包看来,这个男子多半飞车抢包的歹徒,专门抢劫一些缺乏行动力的女性。
交通干道上的人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陷入混乱,一些醒悟过来的人却也不敢挡在高速飞驰的机车面前。
“闪开闪开闪开!”
机车的轰鸣声几乎遮盖了男子的叫嚷声,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炫耀机车的威力,他窜上人行道的时候还把垃圾铁通给撞飞了。这样的人放在中欧或许能成为一个有名的狂战士,然而放在这个时代也就只不过是歹徒罢了。
“发生了什么事?”
“快逃吧。”
“快叫警察,打110啊!”
“惨了,朝这边来了。”
“呜呼,好帅,拍照拍照,发微薄。”
“看看气氛好不好,快到墙边来。”
“我当然在看气氛啦,照片可以当线索,还可以用做证据。”
“那也要保证安全了再拍。”
“妈妈,那个人在做什么?”
“快过来,拉紧妈妈的手。”
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桃园区顿时陷入了骚动——
异常事态正在他们眼前发生!这本该是他们经常听闻,却很少遇到的抢劫现场,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都只会发生在夜深人静的晚上,白天发生抢包案的情况绝属异常。
然而,现在却有个更异常的人出现在十字路口。
在路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夏魁从小区纵向主道退回街道口,飘飘然地走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那是个乍看起来像绝世美少女的男人。
尽管他身上穿的是衬衫,腿上穿的是牛仔裤,但无论如何都穿不出英姿煞爽的感觉。与其说是办公室里的职业OL,倒不如说是哪国的小公主在为化妆晚会而准备更贴切。
“夏魁,你想做什么?站在那里很危险的。”孙红梅觉得手上一松,回头便看见夏魁站在了马路口。
“大男子汉啊,就是要在这时候出动的!”夏魁竖起拇指,摆了个自以为酷的笑容。他一边沉下腰身,做好踹飞机车的准备。
就在机车男子从横向主干道上驶来,夏魁在纵向干道准备踢击的一刻,机车突然以90°朝左边急转,也不怕横穿马路被汽车撞死的危险,竟加速拐向桃园小区主道的入口。
那里是夏魁和孙红梅刚经过的地方。
然后……隔着马路,夏魁看到了悬浮在康伯头顶的闪光——属于水晶石特有的光亮!
——不妙!
——非常不妙!
这个感觉在他看到水晶石划过的刹那就已经产生,现在这种不妙在他心中越发具体,仿佛从虚无幻化为凝实的物质。
机车男子没想到路口的两边都隐藏着人。
其中一个是准备在他行驶路上阻止他继续犯罪的夏魁,另一条路上则是为了保护人群而自己撞向机车的欢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