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政委想错了,如果他吓唬其他人说不定这招还管用,用在成金发身上可就不灵了。成金发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他腾地挣脱海壮的束缚,连跳带蹦地窜到郭政委身边,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暴风雨般的拳头已经重重地砸在了这个可怜的眼镜身上了。
“反了,反了,来人啊,快来人啊!”郭政委拼命叫着。
冲进来几个人将成金发按住。
成金发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嘴里仍然不干不净地骂着:“他奶奶的,你算什么狗屁东西,老子打鬼子的时候你个龟孙子在哪了?有本事你也去抓几个鬼子来给俺瞧瞧!俺就是瞧不起你们这些戴眼镜的,跟鬼子没本事,跟中国人倒挺威风的,呸!”
直到冯司令赶到以后,事态才算暂时平息下来。
组织上一研究,要给成金发处分。
成金发对冯司令说:“甭处分了,还浪费你们的纸!俺不干了,俺走人。俺不识字,没有文化,当初俺参加八路军,那是因为俺敬佩甄旅长,想跟他一起打鬼子,如今旅长已经不在了,俺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解放区。
牛魔王是成金发的结拜兄弟,他见成金发要走,不仅不加阻拦,还扇风点火道:“兄弟,俺投奔八路军是冲着你来的。你走了,俺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要走大家一起走!二锁、宝山、宝盛、水柱,咱们走!”
大凤在旁边看傻了眼,她拉住成金发的胳膊,不知所措地一个劲喊着:“表哥,表哥——”
成金发不服管,这队伍还怎么带啊?冯司令将成金发喊到他的房间里,一对一地交心谈话,整整做了一个上午的思想工作。快到晌午时,冯司令苦口婆心地对成金发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我们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让甄司令含笑九泉,给冯某个面子,留下来吧!”
“既然冯司令这样说了,那俺就留下来!不过,不要让俺再看见那个眼镜!”
“金发啊,我们是党的队伍,是打鬼子的队伍,肯定要有纪律,无组织无纪律怎么能打赢鬼子,你说是不是?”
“嗯,可是……”
“你是连长,也算是个领导,要起表率作用的,如果大家都跟你一样,想上哪就上哪,那这仗还怎么打?政委本是一番好意,他是想帮助你的,只是他不了解具体情况,说话粗了一些,这是他的不对。我代他向你赔礼了。”冯司令说着,给成金发鞠了一躬,惊得成金发慌忙站起来。
“冯司令,请不要——”
待重新落座之后,冯司令继续开导说:“金发,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也去给郭政委赔个礼,毕竟他是领导,然后我再让郭政委跟你说对不起,你是革命同志,大人不记小人过,君子坦荡荡,宰相肚里能撑船,好不好?”
成金发受不了冯司令的表扬,他性格直来直去,人家敬他一尺,他会还人家一丈,冯司令都能这么低声下气向他赔礼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于是他站起身,向冯司令表态道:“司令,俺听你的!俺不走了!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
经历过此次事件之后,成金发稍微收敛了一些。不打仗的时候,他不再到处乱跑,总是和牛魔王、宝山、宝盛他们打成一片,聊聊天,开开玩笑,讲讲荤段子。宝山也不知道从哪里批发来的封神演义、三侠五义之类的故事,常常拿出来零售一番。
可是,当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时,他两眼紧紧盯着屋顶的屋笆做白日梦。他像放电影似的,会常常想他的女人,开心时竟然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他的第一个女人是刘坡坡,那是他在成家庄外“捡”来的一个美女,没成想捡来的当晚就被他领回了家。因为她怕老鼠,半夜三更被他家的老鼠吓得跑到他的的被窝里。
那海英呢?海英也应该算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的初吻给了她,要知道海英之前,他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有碰过。他永远记得那个午后他躺在海英家床上,搂着海英亲嘴的场景!那是多么美好啊!如果不是小鬼子来,让海英家破人亡,说不定可以娶海英当老婆的。如今,海英的爹娘张二叔和张二婶先后被鬼子杀死了,海英也被小鬼子捉住送进慰安所,受尽凌辱,不是他成金发冒死相救,估计海英已经被小鬼子折磨死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俺一定要尽力去保护她,对她好!
还有一个女人,没错,是甄有财的四姨太李银平!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真是荒唐!俺怎么糊里糊涂地爬上了甄有财四姨太的床上了呢?不仅爬了,而且还睡在一个被窝里。一回想起当天晚上的情景,成金发仍然心惊肉跳。如果不是银平深明大义,让他钻到她的被窝里,哪里还有他成金发的今天呢?
还有一个女人,没错,日本小护士平井惠子小姐!这女人说来也奇怪,虽说是日本人,可是对中国人对俺都很好!这次跟佐藤医生和二凤一起逃到解放区,日后俺还得多照应她。
还有……成金发还想将白日梦进行到底,这时,门帘一挑,急匆匆跑进一个人来,因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下子没看出来是谁。
“金发,快,快,出事了!”来人一边脱去蓑衣斗笠,一边冲成金发喊声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