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头晕只是酒力所致,我便不再担忧,放心继续吃喝。
水晶葡萄酒一坛喝尽,又上了一坛。
唐僧酒疯加重,已吟起了诗:“光头已是好多年,昨日秀发已成仙;谁知和尚心中事?恋了姑娘不敢言。唉!不——敢——言!”
祥嫂偷笑道:“看来这位大师傅也是个情种,呵呵。”
唐僧一拍饭桌,道:“我?有情,又有种,当然是个情种!”
我的酒量要比唐僧强得多,虽然有点头晕,但还是清醒得很,看见唐僧如此罕有的大失仪态,我心中大感痛快,举起酒碗道:“师父有情,徒儿我怎能无情?来!我敬你一碗!”
“八戒好徒儿!”唐僧与我又干了一碗。
沙僧酒量似乎比我更佳,喝到此时他依然面不改色,他放下碗筷,关切地看了唐僧一会,道:“师父你有点醉了,咱们别喝了吧。”
“醉?你说我醉?”唐僧瞪了沙僧一眼,继续哈哈笑道:“不错!我就是醉了!我就是想醉!自从当年为父报仇之后我都好久没醉过了。醉了有何不好?醉了就可以忘记心中的恨,醉了就能忘记心中的痛!”
沙僧黯然道:“师父,你这又何苦呢?”
唐僧道:“你以为我自己愿意苦的吗?我还没出生,我的父亲已被奸人谋害,我的母亲已被奸人强占,这样的我怎可能不苦?怎能不苦!哈哈……”他笑得几近疯狂。
沙僧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桌上乌乌镇的四人目中也投出了怜悯,他们并未想到这个白脸和尚竟有如此悲惨的过去。其实大多数和尚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一般人不是走到了绝路又怎会自愿出家去当和尚呢?
我虽然早知道唐僧的身世,却不知道他如此记怀,不禁也为他有点惋惜。
酒席已退,唐僧依然还在说酒话,却一直没有醉倒。
沙僧劝说:“师父,要不我们在镇里再留一日,明早再行启程?”
唐僧道:“什么叫男儿?男儿就该言出必行,我说了今日走,就是今日走!”
沙僧无奈,只好与我一起把唐僧扶上了白骨马,继续启程西行。
镇长领着一群人把我们送到乌乌镇外。
我回头对镇长道:“老镇长无需再送,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把气力省起来跟你个老姑娘恩爱吧。”
镇长微笑道:“猪大师傅你真会体贴人。”
“英雄们保重!”
“大英雄记住要常回乌乌镇看看!”
“大英雄们一定要小心看路!”
在镇民的祝福声中,我们师徒已经远离了乌乌镇。
一路上还有由沙僧挑行李,我守在白骨马旁,防止唐僧从马上掉下。
走了十几里路,唐僧突然打了个冷颤,眼神一闪,似乎清醒了许多。他手搭凉棚,借着马身的高度四处寻望。又走出半里,他遥指前方,道:“那边有条河,我要去洗个澡。”
我以为唐僧还在酒疯,便道:“我的好师父,你都几个月没洗过澡了,怎么突然想起洗澡了?”
唐僧却正儿八经道:“刚才宴桌上,我不小心把酒水弄到身上了。”
我道:“刚才还在镇里你不洗,偏要到了野外才洗?”
唐僧不耐烦道:“刚才我还没清醒,现在酒醒了才知道身上脏。难道为师如今连洗个澡的权利都没有吗?你还把我当师父不?”
我撇撇长嘴,不再说话。
沙僧把唐僧扶下马。
唐僧再瞪我一眼,还在为我多嘴而生气,他道:“八戒!你留在这里看马、看行李!悟净,你陪我到河边去。”
我不吭声,沙僧应了声是。
唐僧想了想,又道:“悟净,你帮我取一套贴身衣服,我身上穿的这套都好久没更洗了。”
沙僧从行李中取出一套衣服,便随唐僧往远处河边去了。
我牵着白骨马在附近找了处树荫,虽然我眼睛一直故意避开不与白骨马目光相接,但还是不经意间察觉到白骨马的眼角竟有泪水。
怎么了?
它在哭?还是有沙子进眼了?
我没有出言相问,只看着它的眼,希望能从它眼中找到一颗沙子。我不希望它是在哭,因为只要女人(妖)一哭,问题就会紧接而来的。
突然一阵阴风平地而起,风起处,白骨马已变回了那个美貌的白衣女子——白骨骨。
她在哭,似个受尽了委屈的新媳妇。
“猪哥哥!我……我……”
她有点泣不成声,一下扑在我身上,紧紧搂住了我。
我不愿意,也不忍心推开她,只柔声道:“你怎么了?悟尘师妹。”
她摇头道:“不!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那么你希望我如何叫你?”
“猪骨骨,我就喜欢你叫我猪骨骨,你不是也曾经这样唤过我吗?”
“可是……可是这个姓名不能随便喊的,这个代表了……”
她抢道:“我当然也知道这个姓名代表了什么,但我就是喜欢这个姓名!我就是喜欢跟你姓猪!反正我早已是你的人!”
我叹息道:“只可惜现在你我都已是出家人,而且还是同门师兄妹。”
她道:“出家人又怎么样?在白骨中洞中跟我好上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出家人了,我现在也是出家人,怎么就不能跟你好了?”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其实到现在我心中还是十分费解,为何当时唐僧会鼓励我去白骨洞对白骨骨“取而用之”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消除我对嫦娥的思恋吗?又或是还有其它原因呢?
白骨骨又道:“而且我根本就不是诚心出家的,我出家只是为了能跟你在一起!”
我道:“可是你立过誓,说诚心拜入佛门的。”
她道:“女人立的誓如何能够作数?一言九鼎从来都只是男人的义务。更何况……就算我真要入佛门,也不会拜到那淫僧门下!”
我诧异道:“你说的淫僧是谁?”
她道:“自然就是那个唐三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