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点点头,望向车窗外的景色,马车刚过了城关,现时已然驶入了繁华的金陵城内,两旁略有嘈杂声响,她挑开薄帘望向窗外,只见一幅好是热闹的景色。
明明已是深冬,却并未有何肃寒之意,只觉这金陵城给人的感觉,比帝京更多了一份胜景之感。
她颇有兴致的望着窗外的一切,忽闻他淡淡轻语,“若是三月份来这金陵,见到的景色更美罢。”
“那等到来年三月份,你便再带我过来一次。”她回头笑道,只觉现时心情很是舒畅。
“嗯。”他微微颔首,望过来的目光里一片柔和。
马车缓缓向前驶着,穿过好几条街道,终是来到一座小院前。
她同沈庭燊下了车,只觉这院子景色很美,再回过身来打量这院内的那座楼子的时候,她却愣了一愣。
这座小楼的名字叫寻芳楼。
仿佛听到他在身边说着什么,她却是未有察觉,只不记得是何时,总归她一定见过类似的名字,是在某个话本子上,记得那上面有差不多的名号,却皆是同一行业,青楼。
她恍然回过神来,望向身旁的他,却发觉他的神色一如平常。
……这究竟是何情况?
继而,她望着他从容不迫的向这座楼子走了去。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她抓了抓衣角,心想这也许是自己猜测错误罢,不再去想心中的疑虑,却是未走至小楼门口便闻一女子软语。
“公子,这大白天的,也来我们寻芳楼玩玩?”
她懵了懵,望向前方那穿得甚是娇艳的女子,这大冬天还穿这么凉快,蓦然脑袋一片空白。
这这这,这寻芳楼难不成还是个普通雅阁?
忽而心里却腾出一股怒意,甚不知究竟是何怒意,只觉现时心中很是不舒坦,他便是说来这江南看望友人,可这便是何情况?莫不要说他友人在这楼子里!
她有些闷闷的站住脚不愿再往前,心中却是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怎么也不会是像,像进这种地方的人啊,他怎么可能会进这种场所?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二人,发觉那女子的神情稍显错愕,便是回头向了楼子里去。
她移开目光,心里很是不痛快,兀自向了院子外走去,便是于那马车所停置之处停步,想走开却不知去何处。
终是闷闷的于原地出神了许久,终是见他前来,只觉这短短片刻却过得很是漫长。
她望向他,却发觉他仍是神色平常,只向她道了句,“久等了,走吧。”
心中更是腾起一丝疑惑,方才,他便是叫她等着他?
为何要在院子外等着他?她心中更是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方才入那楼子,究竟是所为何事?
同他一道上了马车,便是一路上皆不愿说话,马车绕了个弯岔向小路,约摸过了座戏楼子,两旁声响渐渐远去,她忽而闻他言语。
“不舒服?”
她摇摇头,望向一旁,心里只是一阵沉闷,全然不知该说什么,便是心中的不痛快也不知该如何同他说起。
他会怎么回答?
良久,她回过神来却是发现身周景色不似身于金陵城内,似是一片清闲居所,不远处有白墙小阁,看着甚是清雅。
她愈来愈有些搞不懂此番景况,更是有些不快,为什么他何事都不同她说一句?便是此番莫名其妙,已然不知自己是在何处。
“离离,走吧。”正值她出神之际,却听闻他一声轻唤。
她望过来,点了点头,欲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只默默地同他下车走着。
忽而驻足,前方是一小院,看着甚是风雅,心中未再有何抵触情绪,便是这里,就居住他所要探望的友人罢?
她仍旧有些狐疑的看向他,却见他未有犹豫,只径直踏入了院内。
她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望向院内的景色,倒很是不错,入了小院,忽而见到一侍女迎上前来。
只见那侍女微怔了怔,却是未等他开口,便急急回了屋去,她微有些疑惑,只见沈庭燊却是停下,于一石案旁兀自坐下候着。
“便在这儿等罢。”
“……嗯。”心中当真是疑惑万千,便是完全不明了现在的状况。
他本是说,要来这金陵看望一位友人,但自入这金陵城,他便是率先去了那寻芳楼,她虽是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楼子,可十有八九便是那风月场所,此番便是令她微微有些不快,委实她现时心中不是很舒畅。
忽而闻一声轻语,那声音莫名让她觉得有几分惊艳,只觉那音色柔美异常,仿佛听见着声音便能想象出这声音之主一定是位姿色倾城的美人。
她微愣了愣,循声望去,更是恍觉惊艳了一番,眼前的是一名戏装女子,似是匆匆赶来还未退去戏妆,那姿色却仍是让人只望一眼便赞叹连连。那女子正抬手微抚了抚了发丝,向着二人微微一笑。
“庭燊,好久不见。”
她回头望向沈庭燊,却见他亦是愣了愣。
……便是怎么回事。
很快便见他恢复如常,只淡淡道,“好久不见。”
“这位便是离离姑娘?”那女子复望向她,很是受听的音色令她有一瞬恍惚。
“是,是的。”她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道。
“我叫姜柔人,不必拘谨。”女子微微弯眸轻笑出声,抬手一礼。
她正要开口,却闻身旁沈庭燊不紧不慢一句,“你现下这个模样,却是告诉我不必拘谨?”
她忽而愣住,不知沈庭燊这句话是甚意思,下一秒便是愈加震了一震,她甚未反应过来,便只见姜柔人向着沈庭燊走近,抬手轻搭在他肩上,话语里含了一丝戏谑,“对啊,不必拘谨,庭燊你便是不也比较喜欢这样?”
什什什什什什么?
她更加惊讶的望向两人,那个姜,姜柔人,便是这样便靠近他甚而做出这番轻佻的举动?更甚的是,沈庭燊竟任何反应皆是未有?
心里生出愈加不快的情绪,便是之前那甚寻芳楼的事儿现在想着也是烦闷,此番她望着前方,只想移开视线去。
眼前沈庭燊只微皱了皱眉,未并未有何回避的反应,只闭目缓缓道,“今日心情很不错?”
“诚然很是不错,这不,除非是受了重伤便从不找我的庭燊难得来看望我一次,虽说亦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呢。”
姜柔人眉目里含着一丝笑意,复将目光移向她,略有些意味深长。
她惊了一惊,忙撇开头去,恍而觉得有些尴尬,姜柔人此举更是令她有着越发的不快。
“你这番话说得很是让人捉摸不透,”沈庭燊终于退开,微抬了抬眸望向姜柔人,“你便是说说,可有为我和离离准备了客房?”
“这我会不记得?”姜柔人笑道,“当然,约摸会小了点,但我知道你不介意。”
她紧抓着衣角,望着地面不知所措,心里却是对那姜柔人有着莫名的抵触感,片刻又闻姜柔人轻语。
“便在小院东厢,一会儿还有一场,便不做陪了。”姜柔人颔首道,望向宋将离投去一个友善的笑眼,便是往了院子外的方向去。
沈庭燊并未有何言语,只良久轻叹了口气,略显无奈。
她抬头望向他,欲开口,现时心中却是堆杂了些烦闷的情绪,便又闷闷的将话语咽下口去。
“离离,我们去客房罢。”闻他轻唤,她犹豫了片刻跟上前去。
他像是丝毫未有在意她的情绪,便只不言不语往前走着,她好几次忍不住欲开口,又生生移开头去。
思索着他们方才的话语,看着姜柔人应是同他关系很好罢?便是,便是此种举动亦是习以为常一般,可是,再如何关系亲密便也有男女有别之说啊,更何况,姜柔人既然知晓她是谁,便,便也一定晓得她与他是何关系,怎么会当着她的面——
更不用说,沈庭燊怎么亦是毫不推拒?
便是友人,她看着亦会不痛快。
想起姜柔人方才说的话语,恍有嗔怪之意,所说重伤便又是何意?她此番顾不得再如何关怀沈庭燊之前究竟受过什么重伤,只觉便是他受伤皆由姜柔人照料么?重伤,究竟是怎样的重伤?
蓦然想起曾见过他的几个伤痕,便是那胸口的,就很是触目惊心。
她恍然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越扯越远,便是再想下去她会疯掉的……
那胸口的伤——她的思绪已然很是烦乱,只觉心中闷气更甚。
宋羽洛呢?宋羽洛不是太医吗?为什么他的伤便是姜柔人照料的?
越想越觉烦躁异常,只觉抬头看向沈庭燊,皆是有着几分抵触。
于一厢房外停下脚步,有侍女应声上前接待,待两人走入房内便抬手微微一礼告辞了去。
“暂且今日便待在这院子内,不再出去了罢。”他侧头望向她,开口道。
“嗯。”她漫不经心的答道,望向四周,觉得这房内打理得很是不错,却是无心观赏,现在脑海内只被烦乱的思绪堆积着。